筹措(1/2)
筹措
常宝春摇摇头:“你就别问了……依我说的就是。”
“爹爹,有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惜花急切注视他,“天大的事咱们都经历过,难不成还有更大的麻烦吗!”
她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通。太后开了恩没再追究自己,公主的事已经了结了;而常宝春,被罚服役二十余年,早就没人想起他来,仅仅只是受困于先帝的旨意。无论怎么想,都不该再有什么麻烦……难道此事与爹爹的故旧有关?
她正转着念头,常宝春又是摇头:“没什么更大的麻烦,只是我……”他忽又打住,极不愿意吐露。
惜花见此情景,放缓了语气:“爹爹,我们好不容易出了宫,就要过上太平日子,这是我们多年所求,再难的事我们也熬过去了,宫里万般不便尚且如此,何况是眼前……即便是办不成的难题,也总要和我说说,我们是父女,爹爹何必瞒着我呢?”
常宝春沉默好一阵,面对惜花的坚持,终于开了口:“……我如今身患恶疾,何必带累人。”
惜花大吃一惊:“恶疾?什么恶疾?”
她心中猛地一沉,原以为是有人从中为难,却不想是常宝春的身体患了病!她连忙又说:“若是生病,咱们请大夫好好治就是了,爹爹放心!”
常宝春仍是极不愿说,又沉默片刻,才道:“这病难缠,又极罕见,至今未有治愈的……年前我还在宫里时,便觉胸口有些不舒服,本以为是个小毛病,没想到近来像是越来越重,我的旧友里,恰好有一位精通医术,我找他叙旧时,顺道便让他看了看,谁知……”
惜花忙问:“究竟是什么病?”
常宝春道:“朝阳症。”
惜花一怔,她的确未曾听说。
“听我那旧友说,这病很不好治,耗费巨大且未必治得成。我一大把年纪了,黄土埋到脖子根,何必还要折腾,再带累了你?”常宝春直直注视惜花,郑重道,“你年纪还轻,日子还长,实在犯不着。”
“爹爹说的是什么话!”惜花顿时心一酸。她看常宝春讲出这样的话,可见心绪极其低落,便忍住了与他争执。当务之急,还是得弄清这病到底怎么个难缠法,有没有治的法子……于是她稳了稳语气,温言道,“爹爹先别急,我们总要想办法的。这病我还一无所知,明日我陪爹爹去见见那位大夫,好生听他说,再慢慢商议治病的法子,如何?”
常宝春看她恳切神情,终是叹了口气:“也罢,去了你就信了。”
一夜辗转难眠。第二日,惜花与常宝春一同坐上马车,进了城中。
马车穿过几条街巷,在一间占地颇大的民宅前停下。惜花打量这座民宅,显然比普通百姓的房子要气派讲究,其主人虽非官宦,但也一定是个人物,且颇为富裕。
叫门后,有童仆开门,进门便闻到一股隐隐的药香。童仆将他们引入内堂,惜花便见里面坐了一位老者。
老者见了他们,忙起身招呼,看样子与常宝春十分相熟。他的目光落在惜花身上:“这位是……”
常宝春道:“这就是我提起过的,我在宫里受罚后收的闺女,惜花。”他转向惜花,又道,“丫头,这位张先生是我的旧识。”
惜花立刻行了一礼:“老先生好。”
“啊,客气客气,请坐。”
三人坐下后,常宝春看向张先生:“我的病你是知道的,今日带着丫头过来,你同她也说说罢。”
惜花连忙道:“是啊,听爹爹说他得了一种叫朝阳症的病,我见识有限不曾听闻,还请先生细说。”
张先生看看惜花,又看看常宝春,随之叹了口气,神色变得凝重:“正是如此。这朝阳症十分罕见,也十分的刁钻,起初病人是胸口隐隐作痛,过一段时日疼痛逐渐扩散,往胁、腹、腰蔓延;再过一段时日,蔓延至四肢,此时病人浑身疼痛,夜不能寐……越是往后,疼痛越是加剧,手脚开始僵硬萎缩,人迅速消瘦,大小解失禁,却不会很快咽气。”
惜花不禁脸色发白,攥紧了手,紧张地望向常宝春。
“这病就像是朝阳,初时只有隐约的一点,并不起眼,随后渐渐扩散渐渐加剧,直至整具身体都染透了,剧痛如烈火炙烤……这病虽不立即要命,可病人常因疼痛而生不如死。”张先生锁紧了眉,“我从前诊过的一例,到了后期便因疼痛以头撞柱,他的家人无奈把他捆在床上,他却求子女用绳索勒死他……最后家人不忍心,又实在下不了手,便解开绳子随他去,他连滚带爬到了附近的河边,投河了。”他重重一叹。
惜花听得背后发冷,急急问:“先生,这病可有医治的办法?”
张先生沉吟了一阵。“未曾见过有治愈的……但用药能暂时遏制,因药方中有许多珍奇药材,十分昂贵,病人往往不能长久负担,也就不知能否最终治愈了……”
说到这里,他转向常宝春道,“不是我说你,你还是认命罢,何苦把孩子拖进来?她一个女儿家,哪里负担得起……换作我是你,我就不连累——”
惜花忍不住出言打断:“老先生此言差矣,爹爹是我父亲,我是他的女儿,设法为父亲治病乃是理所应当,怎么叫做连累?”
张先生摇摇头:“你若家资万贯,富甲一方,我便不劝你……你是不知这药方花钱的厉害,只怕到时要人财两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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