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派(1/2)
党派
惜花一直默默祈祷此案由皇帝御审,此刻听到三司会审,心不由就沉了下去。三司中有郦氏的人,这审案途中,恐怕……
好在,王妃澜凤又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三司会审不假,但与此同时,由皇帝监审!
惜花顿时喜出望外,舒了一口长气。有天子坐镇,想来要动些手脚也难了。
虽然如此,她仍是分外紧张,日夜悬心,祈望案子能顺利,常宝春能活着回来。
这件案子一连审了三日,内情如何,外头百姓一概不知。
但从第一日起,街头巷尾说书人的故事里便多了一个“鸿儒大贤原是奸险小人,毒言污蔑祸害清官满门”的新编,又或是“有余辜元凶寿终正寝,无天理苦主断子绝孙”等等,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名目耸人听闻,说书人又说得绘声绘色,立即吸引大批百姓围听,百姓听了,又关联眼前的告御状一事相互议论,诸多猜想,好不热闹。
也不知是哪一处街巷先兴起的,只知人们回过神时,这些说书就遍布了整个京都,茶楼,酒肆,饭庄,大街小巷,乃至秦楼楚馆……只要有人聚集之处,就必有说书人在讲,白日黑夜,讲得热火朝天。
郦氏惊怒非常,可无论怎样施压,京兆尹也是管不过来。
惜花也听到了这些风声。她虽不喜常宝春的悲苦经历被用以当做噱头,可她不得不承认,云家把能下的功夫都下了,也确确实实打了郦氏一个措手不及。
三日后,案子审结。由皇帝御笔亲判。
此案干系太过重大,前所未有,皇帝在宣判前,要召集满朝文武再作最后商议。
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通宵难眠。
这一夜,大学士邓谦与往常一样从容回到卧房,预备就寝。温婉的邓夫人一面亲手将他明日要穿的朝服放置床边,一面道:“听说,那告御状的案子就快了结了……不知,能不能告赢?”
“不好说。这桩案子闻所未闻,告的竟然是入了土的……”邓谦略一沉吟,“一切只看皇上的心意。”
“玉儿说,告状的那位常老伯是惜花姑姑的父亲,他们父女都是好人,想来必定是有冤屈的……”邓夫人望向自己的夫君,“子敬,你在朝上,能不能为他说两句话?惜花姑姑对玉儿有恩,如今他们有难,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理……玉儿已经去求了她舅舅,大哥也说,他身为御史大夫,遇有冤屈当秉公执言。三司会审大哥在场,他既这么说,亦表明是有冤屈了。子敬,你也要助他们得以伸冤啊!”
邓谦轻轻按了按夫人的手,温言道:“放心,圣上自有公断。时候不早了,睡罢。”
邓夫人只得应了一声,放下帷帐,跟着一起睡下。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惜花姑姑谦逊有礼又善解人意,自己很喜欢她,玉儿更是爱黏着她,可是……自己总隐隐约约地觉得,丈夫子敬似乎提到她便态度冷淡。也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日早朝,果然,激烈的争吵简直要把金銮殿的顶子给整个掀翻。
身居相位的云怀恭显然有备而来,口若悬河,引经据典,从纲常伦理到仁义道德,从国之法度到己身职责,历数郦文通的罪状,指责他因一己之私,陷先帝于不义,又害了良善满门,实属罪大恶极,应予严惩。
郦氏这头极力反驳。
礼部尚书郦景元大谈先帝旨意与死者为大,谈郦文通一生的赫赫功绩,再谈到先帝的体面、朝廷的体面与整个大宁江山的安稳,质问云氏是否要让先帝沦为笑柄,让朝廷颜面扫地,让天子江山不稳?
刑部尚书李祖高也面色沉沉,称大宁律并未有状告死人的处置之法,人死万事休,依据律法,此案无论真相如何,都不应对死者加以惩处……并且,先帝一朝的案件既已了结,此时再来重审推翻,也缺乏律法明文依据……
邓谦冷眼看着他们争吵不休。
——从郦文通兄弟这一代起,兄长贵为太师,有大儒、大贤的声望,栽培门生无数;弟弟手握兵权,享太平侯的爵位,更是当今太后的父亲、天子的外祖。
这两兄弟在大宁朝堂上呼风唤雨多年,满朝文武无不亦步亦趋,谁敢撄其锋芒。
先帝一朝是如此。如今郦氏虽然渐有没落,被当今天子提拔的新人盖过风头,可树老根深,积雪难化,比如这六部尚书里,就足足有三个是郦氏一派。
而云氏,虽然深得天子青眼,高居相位,可毕竟时日尚短,根基尚浅。
邓谦想到这里,面上更是不动声色。他向来以清高自持姿态处世,对两派若即若离,既不亲近亦不得罪,从来不会轻易表态。
这时罗御史慨然开口:“治强生于法,弱乱生于阿。无论圣人庶民,应有功奖功,有过咎过。法度分明,秩序井然,乃国之根基,若是将错就错,冤屈不予伸张,则底下众人有样学样,一事乱而百事乱,百姓崇信全无,必将祸及社稷啊!”
他言辞慷慨,掷地有声,引得不少人动容。云氏一派更是纷纷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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