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1/2）
坦白
郑青眉给的药膏非常有效，景宸的伤好得很快，程绪宁和景宸在涌泉住了十几日，这些天钱匀一直留在此地陪着，算算时间商队差不多要回到辰墟了，这才表示自己要带程绪宁他们一起回去。
程绪宁害怕再遇上贼人，乐得钱叔陪着一起走，景宸听到商队已回辰墟，心心念念想赶回去问何运有关天岳的消息。
这下总算可以蹭钱匀的镶边豪华大马车回城了！
不过后来二人才知，钱叔之所以在听澜轩逗留这么久，本就是为了护送他们回去。
程绪宁已向老师和青眉姑姑交代了火统和月华散的事，他们听完没说什么，神色看起来也很轻松。
郑青眉似乎并不怎么相信月矿矿石中竟能提炼出让人长生的药，她认真听了程绪宁详细介绍月华散的来龙去脉，只是冷静地说：“等我小妹采药回来，我就把这月华散交给她看看，你且放心。”
她看起来如今气色好了很多，一颦一笑很是生动，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
青眉姑姑貌美又性子洒脱，程绪宁来涌泉时总爱找她说话。郑青眉虽说很是有些脾气，但她为人大方豁达，对自己欣赏的后辈其实很不错。
这几日，听澜轩变着法子给程绪宁做好吃的，吃得她的脸蛋又圆了回来，她带着一大包青眉姑姑给准备的零嘴糖点，欢快地上了回程的马车。
“我这还是第一次跟娃儿们一起出行啊，这回怎么着也得把你们全须全尾地送回家。”出门在外的钱匀像是解开了封印，今日他还像模像样地戴了顶斗笠。
程绪宁有些好奇地问道：“钱叔，你会功夫吗？”
钱匀闻言哈哈大笑：“那不废话，不然我拿什么护送你们回来？别说是我，就是先生身上也有些功夫呢！”
啥？老师竟也会功夫？
程绪宁和景宸面面相觑，老师看起来瘦瘦弱弱，又已经一大把年纪，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拳打四方的样。
难道这就叫真人不露相？
钱匀看了眼两个孩子的表情，故弄玄虚地说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今日钱叔正好就教你们一招识人之法！”
他凑近了轻声说道：“这有功夫的人啊，越是显着他的功夫，说明他的功夫就越烂，没准他脑子还不好使！”
景宸开口问道：“钱叔，此话怎讲？”
钱匀咬了一小块米糕说道：“什么叫显着功夫？就比如你遇到的那贼人，他手拿钢刀又是那副莽夫模样，你是不是下意识就知道此人练的定是硬身功夫，哪怕你此前从未见过他，你也大致能知道他的武功套路？”
景宸点点头：“不错。”
程绪宁听得入迷，看到钱叔往嘴里塞米糕，她也馋了，赶紧打开零嘴大礼包吃了起来，还顺手递给景宸一块。
“这行走江湖啊，其实和打仗没什么两样，为何那些将军老喊着要掌握先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赢面变大，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也！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情况下才更容易赢？自然是你了解对方，可对方却并不了解你，这时候，你的赢面才能最大！”
二人虚心听学，认真点头，只听钱匀又说：“所以啊，这人如果老显着他的功夫，首先就失了先机，更重要的是，那些个愿意显着功夫的人，要么是明知功夫不行心虚得很，所以才故意虚张声势，要么就是骄傲轻敌，更甚者就是二者皆有喽，那可不就说明这类人不仅功夫一般，脑子还不好使吗？”
程绪宁咬着糖糕重复道：“心虚？”
钱匀见她脸上都沾着糖粉，不由哈哈一笑：“是啊，心虚。上等功夫的人，之所以不显山露水，一是为了保留实力，让对手看不明白自己的路数。二来，他不需要表现出他的功夫啊，他本就厉害，又何需随时随地向人证明？你见过老虎每日跑来对你虎嚎证明自己是虎吗？不曾啊。只有野山鸡才老是作势飞天，想要强装凤凰呢！”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钱匀压低声音又说：“这江湖上有的高手，看起来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钓鱼翁，结果人家杀起人来，那可真是一刀一个，利落得很！你们没瞧见过吧，我年轻时候可是见过不少这样的高人呢！”
景宸悟了：“钱叔说的还真对！我上回遇那贼人，一看钢刀和他们身型动作，便立马知道他们练的是硬身功夫，是以一直避免与他们正面硬拼。若是他不显山露水让我看不明白，我可能还真就交代在那儿了。”
钱匀点点头：“所以我说，万不可以貌取人，更不要没事就显露实力。不过嘛，真到关键时候，也得亮出刀刃来，好叫那些瞎了眼的人都好好看看，对面这爷是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啪～啪～啪～”程绪宁赶紧鼓起掌来：“钱叔说得好！今日又学到一招！”
她张大嘴巴咬了一口米糕，有些惋惜地叹道：“欸！我要是男儿就好了，听你们说的我都想学功夫了！”
钱匀哈哈大笑：“傻丫头，又不是只有男孩儿才能学功夫，好些绝顶高手都是女人！只不过看起来柔弱，是以她们实力不显，老实讲，这样的人才更为厉害呢，别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年轻时见过好些女侠客，看起来弱柳扶风，结果一招就把一个彪形大汉的头都剃了下来，下手利落得很！话说回来，你们青眉姑姑年轻时候也挺厉害呢！”
程绪宁瞪大眼睛：“青眉姑姑也会功夫？”
她身边这些长辈都是什么隐世神仙配置啊！
钱匀点点头：“当然，不过还是那句话，高手都是不外漏的，面上逞凶斗狠的，都是色厉内荏不入流的。”
程绪宁想了想又问：“钱叔，就没有又厉害、又张扬的人吗？”
钱匀面上神情突然暗了下来，他沉默片刻才回答道：“有啊，怎会没有……不过这样的人，最后总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
五天后，辰墟东部商会。
这次去涌泉路遇变故，一来一回竟然快要两个月，程绪宁一到一闲庄便开始忙起了商队的事务。
上回她已向何队说过何小米的事儿，所以从现在起，何小米从她的玩伴正式进入了她的商队阵营。这次回来她自是有好些事情要跟小米交代。
“你这次跟你哥出队，听到什么值得留意的消息没？”程绪宁才刚看了商队带回来的新物件，看完单独将小米留下来问话。
小米挺有模有样的，现在看起来认真严肃得很：“别的倒没有，不过有件事儿我必须得跟你说。”
程绪宁一边看着账目一边问：“什么事？”
小米斟酌了片刻才说：“朗月好像出事了。”
？！
程绪宁一下子把头擡了起来：“朗月出了什么事？”
小米压低声音说道：“我哥这次没带队去朗月，朗月商队最近走的还是原来那些货，咱们在辰墟就能弄到，没必要特地自己去跑一趟。不过，我们这次在天岳和晋群之间的栈道和朗月商队打了个照面，这倒罢了，大道一开谁都能走，本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这朗月商队的人竟是向我兜售月华散，还说，不必走商队的账……算在个人身上，想要的话，给现银就行。”
程绪宁眉头紧皱，有些生气地说：“又是这劳什子月华散！”随即追问：“然后呢，你说了什么？”
何小米继续道：“我不是上回才知道什么是月华散吗？我想到你不喜这月华散，虽然你没仔细和我说过原因，但我想你总有自己的道理，是以我就套那人的话，我就说啊这是什么好东西呀，是你们才发明的吗，先前我怎就没有听过呢？”
小米凑近了些又道：“然后那厮跟我说，这玩意吃了不会死……能把人命从阎王爷那儿给拉回来，又说这东西是最近才有的，产量低，管得还特别严，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弄到，东西少，特别名贵，就是走他们这种私下渠道，价格也算不上便宜。他既是这样讲，我就马上同他说，要真是这样名贵怎会轮到我呢？我胡搅蛮缠一通乱聊，把他脑子都绕晕了。
磨了很久，他才偷偷私下与我说，管这月华散的司铎，似是病了，那库房出了纰漏，就有人偷偷拿了些出来，想着流通到黑市上赚些暗财，他看我老实，才来问我要不要买一些，他说他能讲的不能讲的全都说了，要是我不要那就算了。我说这我可做不了主啊，要不你去和我哥聊，结果他一见到何运就跑得没影，我后来也再没瞧见他。”
***
程绪宁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何小米刚才说完以后，程绪宁只让小米继续跟进和月华散有关的消息，若有机会再去探查一下朗月商队，看看能不能再打听到些什么。
至于黑市……叫小米去探消息就不合适了，她没什么经验容易露馅，程绪宁打算喊景宸去把何运找来，让大家伙都留意着些。
朗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此前真是闻所未闻。
不是说月华散很名贵吗？这样名贵重要的东西，竟会以这不正当的方式流入黑市？
晋群皇后还没准许月华散进入她国家售卖，现在这东西却要以这样见不得人的方式进入市场吗？
长此以往，朗月正规的贸易还怎样继续下去？朗月这么多年积累的信誉还能剩下多少？
让程绪宁想不明白的是，在她记忆中，朗月国人从来都是拧成一股绳的。开国国君建国距离现在才只有几十年，第一任皇帝还在位上呢！怎么这样快，就会发生这种事？
她一定要找机会跟老师好好说说。
此时她听到似是有人喊她：“绪宁！”程绪宁一回头，却见是景宸在她身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