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世（1/2）

1前世

1.前世

“姑娘。”绿梅从外头进来，身上落了些雪，没来得及清理，便急匆匆地进了屋。

人还未站稳，声音便先传了过来。

“姑娘，秦王府的聘礼送来了。”绿梅气喘吁吁地说道，“但是路上出了点岔子，前些日子下了场大雪，长街上结了冰，今日又下了一场，整个长街都被封住了。”

陈霜意原本正坐在火炕上绣香囊，听她这么说，立马便将手里的活计丢下，转头问她：“那秦王府的人，可有误时？”

这成婚之时，本就图个喜庆吉利，不论是纳征下聘还是大婚，都须按事先商量好的时辰来。

若是长街被封，秦王府的人便是换路走，恐怕也是会误了吉时。陈霜意虽并不那么在意这些，可总归一生也就只出嫁这么一次，心底里自然是希望事事顺意的。

“吉时倒是没误，秦王府的人见长街被封了，便立刻换了条路。”绿梅擡眼看了陈霜意一眼，有些犹豫道。

“可是秦王府的人怕换了路走，误了吉时，便加快了脚步。哪成想，天寒地冻的，不知从哪窜出来一只黄皮子，有一马匹受惊，将拉运聘雁的那车弄翻了。”

黄皮子，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

陈霜意扶着炕桌的手，紧了紧。

“聘雁呢？”她问道。

绿梅结结巴巴，有些犹豫不决道：“马车被掀翻了，装着聘雁的笼子掉在地上，拴着的门不知怎地，竟自己开了。”

“聘雁，飞走了。”

陈霜意的心，沉了下来。她原本还云淡风轻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又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安抚好了自己，淡淡道：“无妨的。只要我嫁过去，与夫君好生相处，举案齐眉。有没有聘雁，原也是不打紧的。”

事已至此，眼下天寒地冻的，她也不能因一场意外就刁蛮无理地非要秦王府再去捕猎一只聘雁来。那才真是失了身份，平白叫人看了笑话。

年节一过，过了元宵节便是陈霜意大婚的日子了。

大婚前，太后宫里派了几位有经验的管事嬷嬷来教导她礼仪，一直到她大婚前夕才离开长公主府。

大婚前夜，平宁长公主不舍得陈霜意，拉着她泪眼婆娑地说话。

“霜儿，若是在秦王府过得不开心，定要差人告诉母亲。”

“本宫听闻，这聘雁若是没了，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你素来懂事识大体，可也不能一味忍让，一味委屈自己。”

千言万语，也道不清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担忧。自打前些日子送聘的队伍遇上了黄皮子，而后又丢了聘雁，平宁长公主便惴惴不安。

陈霜意摇了摇头，拉着平宁长公主的手，宽慰她：“母亲别担心，女儿听闻秦王是个仁慈之人，虽说我与他的这一场婚姻，乃是先帝赐婚，也算是盲婚哑嫁。他心中未必有我，但他堂堂秦王，终归不至于苛待女儿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

“皇祖母派来的嬷嬷连日来也有教导，出嫁从夫，便该事事以夫君为先，便是有什么误会，我同他说清楚便好了。不至于就要回娘家诉苦的，”

平宁长公主贵为公主，很难理解宫里教引嬷嬷那一套说辞，但又想着他们经验丰富，依着他们说的来，如此或许是真的对陈霜意好，便没再多说什么了。

第二日，陈霜意大婚，一切如常，并无什么奇怪的地方。

只是次日，边关便发来了急报，陈霜意甚至都还未来得及同林闻清说上话，便听到了他已领军出征的消息。

这一去，便是整整一年。到了年关将至之时，战事暂缓，林闻清才匆匆回了金陵城。

但也不过是小住了几日，等到年节过了，还未到元宵节，他便又走了。

第二年，也依旧如此。

陈霜意自打嫁进来，与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去了寒风刺骨的北疆，她留在了四季如画的金陵城。

他在边关出生入死为大梁的稳固而拼杀，她在金陵城操持家业主持中匮、替林闻清守着秦王府诺大的家业。

其实，也不是没有团聚的法子。边关将士们不能带家属随军，但他们不打仗的时候会守在边城，也有将领带着家属在边城买一个小院子，住在一起。

不打仗的时候，边城的日子与金陵城也没多大区别，不过是人间烟火气从繁华的天子脚下搬到了人烟稀少的边陲之地。

可边疆苦寒，到了冬日里，几乎连绵数月都是风雪，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皆被茫茫白雪覆盖，几乎寸草不生。

林闻清过惯了这样的日子，却从未想过要让陈霜意陪着他一同来受苦。

但他们婚后的第三年秋日，陈霜意带着一车队的御寒物资和过冬的粮食，来边城寻他。

看见她的那一刻，林闻清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两人虽为夫妻，却聚少离多，连话都不曾多说几句。

但人既然来了，林闻清也没立马将她赶走，到底还是留陈霜意在边城小住了几日。他盘算着，再有几日，边城便该下雪了，到时候连绵数月的大雪，这里条件艰苦比不上金陵城，不适合陈霜意久居，还是在落雪之前便让她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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