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月亮(16)(1/2)
他是月亮(16)
希望巴桑多吉早就下站了。
几秒后,臀部还没坐热,一个乘务人员就拿着登记手册过来了:“诶诶,下站了,别搁这坐了。”
苏瑶被催促了好几下才肯挪动。
她麻木地折返到原来车厢,任由身后怎么喊。
关于包的记忆还清晰,所以只管着往前走就得了,但走着走着,脚步停了下来。
一个快有门框高的男人提着个小绿包。
苏瑶一阵绝望,天哪,他怎么还在这里,这个人怎么这么擅长瓮中捉鼈啊。
想了想,她只能直接上去抢了。
书包一动不动。苏瑶烦躁地啧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也重了几分,但就是拿不动它。她想了想,要不然别硬抢了,咬巴桑的手再抢好了。
眼前人的鸦睫垂下,黑曜石般的眸色被遮挡住:“你讨厌我?”
苏瑶不想和他说话。
手一下举高了,嘴上不去,她只能继续扯自己的东西,哪怕青丝像刀片般地刮在脸上。
巴桑禁不住地冷笑:“你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很讨人喜欢是吧?”
这下轮到苏瑶开怀大笑了。
她讥笑不止:“是是是、你好讨人喜欢,天天跟条狗一样地跟着别人——”
这句话的杀伤力显然爆击。
对方也马上进入了唇枪舌战的战斗模式。
就在下一局战争即将打响之际,两个人的背部都及时被乘务员的本子拍了拍。
这位大哥催促:“终点站,都下车了!”
两个人就是僵持着一动不动。
苏瑶咬牙切齿,任凭背部被纸拍打,手上的力气只一点点加重。
蓦地一下,对方手一松,强大的惯性只让人往后倾,她差点狼狈地倒在乘务大哥的怀里。
脚底浮空乱蹬几下,苏瑶终于站稳。
她狠狠剜了巴桑一眼才走。
站台早已没人了,四下空旷,黑夜伴随着呼啸的冷风袭来。
在孤独寂寥的青藏高原上,苏瑶唯一的财产就是怀里这个破包。
这包是网上很火的绿青蛙。
它挺这个愚蠢的大脑袋,咧着血盆大口,没心没肺到令人生气。它既不是名牌,也不是私人订制,就是一个到处都可以买到的爆款。
不同的是,在云深他们会夸这书包显年轻好看,在这地方就是丑了。
因为来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鸟地,她们俩一起从金凤凰变成走地鸡了。
身份证、速写本、速写板、笔盒、一小盒水墨、一部手机、两张银行卡……
财产们和苏瑶跟着光线走出去。
她走得很快,因为懒得和人再有纠缠,但走到闸机口那儿双腿像灌了了铅似的。擡起鞋,拖着自己身体走向人声鼎沸的地方。
“美女!住宿吗?”
“坐不坐车去墨脱?”叫喊声一齐传来。
苏瑶抱着包使劲摆手。
等到了路比较偏僻的地方时,她前后扫了一眼,抓人问:“银行还开门吗?”
前面带着花头巾的老太太没听懂。
她旁边的女的倒是听得懂,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藏语。
可惜轮到苏瑶听不懂。
那女的新词一个个的蹦,就只能听明白一个嘉木,最后噼里啪啦地放完了一串鞭炮。
她转头,“银行早下班了。”
苏瑶总算弄懂了这一句,这才多少点啊,就下班了,国内有自助取钱吗?
她叹了口气。
这女的巴巴问,“那你住宿吗?”
苏瑶:“我没钱啊。”
这女的失望地哦了一声。
苏瑶也没办法了,她抱着包正想走,这女的又开口了:“嘉、汉族姑娘,你不如这样,先住在我们家宾馆,然后第二天去银行取钱过来。”
苏瑶站着思索了一会儿。
她疑心病不太重,但信奉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导致行为还是有点踌躇。
万一对方要害她怎么办。
正当这女的还要说话时,一只手回绝:“不用,住我家去。”
苏瑶皱着眉头往后看。
一个黑黄皮穿着时尚的女人摆手,她的辫子特意梳成了黑人的样式。
她用着深奥的语言直接劝退了对面,就当苏瑶感叹,居然有人还抢做穷鬼生意的时候,欧美妆侧头和她说:“苏瑶,我是你高中同学。”
怎么又是这套啊?
苏瑶烦死:“我不认识你。”
“我叫央拉群培,”她介绍自己,“你不认识正常,我知道你就行。”
苏瑶扫了一眼她的妆容打扮,这个样式只见过藏区小孩化过。感觉这边西部地区,对强势的美国街头文化算是吸收很深。
和俄罗斯那边喜欢穿阿迪达斯的精神小伙一样,这边也喜欢画欧美妆。
每个地区的小孩都有自己的潮流。
反正苏瑶是没见过一个上班族喜欢装嫩的。
至于为什么央拉一定是个上班族,原因很简单,因为连苏瑶这个家庭条件的孩子都需要上班。她真的很无语:“但我不认识,请让开。”
央拉急了。
她也开始说了一大堆,大致是高中时期多崇拜苏瑶,今天凑巧碰见了,想和苏瑶叙旧。
叙那门子旧啊?
苏瑶默不作声地往身后一撇。
身后黑漆漆的洞口处,暖黄色的光线起伏不定。光源的波动来源于动态,两条长腿的形状不断走来走去,似乎有人在徘徊不已。
她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转回了头。
苏瑶翻了个白眼,“不用,我中意帆街。”
“什么意思?”
“我喜欢睡大街。”
主打一个喜欢睡大街。
她赶紧快步走了,晚一秒都担心被追上。林芝站不属于市中心,但旁边还是有卖东西的,小商贩店铺和摊位的灯光在晚上刺眼。
苏瑶刻意避着光走,走到又远又偏僻的地方。
心里不担心钱,到时候想办法打个电话给生活助理,喊他打一笔钱过来。
只是怎么打电话呢?
托巴桑的福,苏瑶已经害怕打开自己的手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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