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2)
第51章
成年人之间的关系好在分寸,都是聪明人,各有立场和秘密,于是也就默契地互不干涉,一面亲近着,一面又互相提防。
叶叙川是当真喜欢她,却又当真不信任她,榻间抵死缠绵,温柔地一声声唤她的名字,但只要穿上朝服,就决计不给她任何接近机密的机会。
烟年亦然,平日里言笑晏晏,可从未向叶叙川提起她究竟来自何处,有何经历。
两人心照不宣,却也相安无事。
她逐渐习惯了被关在府里的日子,不再执著于离开,只是偶尔看见乌都古自由翺翔时,会产生一点羡慕,想起远在北周的姐姐,阔别已久的家乡。
驯鸟教会了她很多道理,当鸟儿被关得久了后,即使打开笼子门,它也不再敢飞翔,
除非有人拽着它的翅膀,把它从笼子里赶出来,再抛下万丈山崖。
平静的日子下暗流涌动,危机暗暗接近。
烟年早已猜到会有这样一天,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样快。
从某日起,叶叙川又忙了起来。
他身居高位,忙是理所应当的,所以烟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又不是那等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女子,叶叙川在外奔波劳碌,烟年在府里琢磨叶府侍卫的换班路线。
据她细心观察,墙头的暗卫大哥们偶尔也会磨磨洋工,比如换班时小歇个午觉,在树上摘点果子吃……如果乌都古在高处巡查,趁暗卫不注意时钻个空子也未尝不可。
之所以不跑,是因为烟年见识过叶叙川发怒的模样,当真是吓人,若是她敢带蒺藜跑,说不定叶叙川真能折断她的腿。
但是……人嘛,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哪怕不用,总得要有。
这也是细作职业病的一种,保持谨慎,耳聪目明,留心观察。
深更半夜,她精神奕奕蹲在房梁上,偷听屋顶上暗卫大哥小声聊天。
这群孙子交谈声实在太轻,烟年自制了一个扩音的小机杼,附耳上去,终于听见暗卫大哥感慨:“……今晚月亮好大,像个饼。”
“可不是吗,”另一人道:“只可惜先前甜水巷巷口那个卖烧饼的老头子不干了,大半夜想打点野食都没处去。”
烟年眯了眯眼。
甜水巷口卖烧饼,说的一定是老周。
指挥使办事杀伐果决,老周胆敢背叛细作营,必是已经被肃清了。
“简单一死真是便宜他了,”烟年至今耿耿于怀:“若是老娘去杀他……”
翠梨困得眼皮子抽筋:“啊?”
“醒醒。”烟年道:“今晚是那个碎嘴子暗卫值班儿,他上次聊了一宿军中八卦,全是热腾腾的情报。”
“……现在消息出不去,等叶叙川对你放松桎梏,热腾腾的情报也变为冷飕飕的情报了。”
烟年叹了口气:“我之前也这样想,结果……就懈怠了那么几日,燕燕便死在了我面前,可见人还是该警觉些。”
说罢,她聚精会神,继续偷听。
屋顶上的暗卫又道:“怎么这卖烧饼的说跑就跑,莫非是逃傜役了?”
“他年近花甲,行将就木,拉壮丁也拉不到他头上啊。”另一暗卫补血道。
“不一定,若真要与北周打仗,管他多大年纪,都要拉去服役……”
屋顶上暗卫聊得起劲,烟年越发感觉不对,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
“你说这群北周人是不是活腻歪了,边关难得太平这些年,这回又作起妖来,莫名其妙杀了我朝的使臣,图什么呢?”
翠梨原本昏昏欲睡,暗卫这话不啻于一枚炸雷,生生把她从瞌睡中惊醒。
她几乎立刻扭头望向烟年。
她长发低垂,遮住了面容,翠梨看不清她神情,只能看到她紧抿成一条缝的嘴唇。
“……谁知道图什么,左不过是财帛领土,不管怎样,杀使臣乃是大忌讳,这回怕是真的要打了,”
暗卫道:“不过,若是咱们大人趁此机会把燕云之地收回来,也算一桩千秋功业呢。”
翠梨还想接着听下去,可身边房梁轻轻一响,烟年已经从梁上纵身跃下。
她清瘦的身影像一道孤魂,梦游般扑到书案前写下几字,又拿了纸片径直向窗口走去。
翠梨慌忙跟上,死死拉住了她:“烟姐,你冷静些,或许是这几个暗卫闲来无事,编些假话罢了,你贸然唤乌都古传信,被发现了怎么办!”
“乌都古已许久未曾传信,只要它顺着树影飞,就不会被发现。”
烟年此刻异常冷静,反握住翠梨的手,一字一字道:“翠梨,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都必须立刻上报指挥使,风险再大我也认了。”
她喃喃道:“叶叙川这几日忙得不见人影,说不定就是在调兵遣将,如若当真如此,当真如此……”
她心里如揣了一团乱麻,嘴唇嗫嚅片刻,终是说不出话来,只因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她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凭着做细作的本能,去找上司求个答案。
不顾翠梨劝阻,烟年推开窗,双目紧盯屋顶的暗卫身影,趁那几人偷闲时,食指在窗框上击打出有规律的节奏。
夜色是夜鸮鸟最好的掩护,在枝头休憩的乌都古瞅准时机,振翅向她飞来。
暗卫们并未起疑。
“去找指挥使。”烟年飞速将书写的信纸绑到乌都古爪上:“越快越好。”
天光破晓,乌都古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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