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2)
第53章
“这是什么?”
翠梨解下乌都古爪上的竹筒,从中倒出几样小东西,因从没见过,不由多问了一句。
烟年漫不经心答道:“无甚特别,就是点普通蒙汗药,鸩鸟的翅尖羽,还有萨满巫医研磨的药粉。”
翠梨吓得一激灵,把竹筒扔出老远:“鸩鸟,是鸩酒的鸩吗?”
“对,”烟年道:“鸩鸟的翅尖羽有奇毒,是诸多杀人法子中最管用的一种,我问指挥使要来了原料,这几日就按我阿爹教我的法子,再做上一份无色无味的,回头动起手来方便。”
烟年与叶叙川相处日久,言语风格越发相像,时常轻描淡写说出不得了的话来。
甚至行事风格也越发贴近——一面琴瑟和鸣耳鬓厮磨,一面随时做好弄死对方的准备。
从这个角度上瞧,两人是当真相配,都是无情、多疑又狠心的性子,谁也不信任谁,相互靠近,却又互相提防。
翠梨小声问道:“娘子,叶叙川非杀不可吗?我瞧他当真并非好战之人……”
烟年指着自己:“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我平时装得温柔小意对么,其实一句话能骂十个脏字不带喘。”
翠梨:……
女人的心,就如同大海里逮王八——不好捉摸。
“杀他是下策,但我没得选,总不能当真看到燕云陷入战火。”烟年道:“指挥使已向南院王禀明了此事,亦得了首肯,这次刺杀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翠梨一听这个任务居然已上达天听,顿时肃然,郑重点了点头道:“好,全听指挥使的安排。”
复又问道:“那这个药粉是做什么用的?”
烟年慵懒一笑:“它是一个契机,很重要的契机,有了它,才有动摇叶叙川的机会。”
她手指轻叩乌都古的翅膀,顺着鸟背的羽毛轻轻滑动。
这双手纤细柔弱,白如削葱,没人想得到手的主人在谋划着怎样的杀局。
翠梨不寒而栗。
她一直以为,烟年是个重情心软之人,可这回,叶叙川触到了她的底线,她只犹豫了不到一日,就已安排好了致命的陷阱,等待绞杀枕边之人。
冷静狠辣,毫无留恋。
有时翠梨会恍然觉得,其实汴京细作营是个巨大的疯人院,细作生涯剥夺了他们所有多余的情感,只留下了一个宏大的、无法崩塌的信念。
但也许,也只有这样的烟年才与叶叙川相配。
毒蛇就应该和另一条毒蛇纠缠在一起,势均力敌,不死不休。
半月后,中军帐内,叶府豢养的幕僚聚众议事,叶叙川则独自翻看着上京传来的消息。
“……依属下看,北周南院兵马至今未动,应是畏惧此战,我军正可趁虚而入,杀一个措手不及。”
“……你怎知不是请君入瓮之计?北周兵强马壮,尤其黑伽铁骑,素有天神之勇,何时畏惧过战事?几道险关易守难攻,若中了埋伏,只怕代价惨烈。”
幕僚们争相表现,唇枪舌战,挥斥方遒,唾沫星子横飞,而他们的主人对这番争论并无兴致,俊美眉目间透出淡淡的厌倦。
“此役本不该打。”只有一人幽幽叹息一声:“若执意出兵,多半如多年前一样,两军难分胜负,只得对耗。”
说话的是个文士,素来内敛温和,不善言辞,叶叙川擡眸看了他,却并未说什么。
方才最慷慨激昂的一位谋士询问道:“大人若有所思,可是有了成算?”
“成算倒是没有,只是略感疑惑,”叶叙川合上密信,垂眸道:“疑惑于……我怎会养了一群废物。”
知道叶叙川心情不佳,众谋士讪讪不语。
这时,突然跑来一个近侍前来通传,附在叶叙川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叶叙川紧皱的眉头因讶异而舒展。
手中的密信也放回了案头,问那近侍道:“她怎么来的?”
近侍支吾了半天,不知该怎么解释烟年藏在泔水车里,一路跟随到边关的事儿。
能在泔水车里蹲小半个月,这姐们儿也太不拘小节了吧!
好在叶叙川也不愿细究,看近侍那别扭样,便已猜了个大概,多半是她又神不知鬼不觉钻了什么空子,还是个不太光彩的空子。
他哼了一声:“她当真是好本事,生怕我忘了她从前是个细作。”
众谋士纷纷竖起八卦的耳朵:怎么回事?大人不是最厌恶细作的吗?
不想让这群废物获得更深入的八卦,叶叙川整衣起身,对那近侍道:“带我去见她。”
在见叶叙川之前,随军的健壮仆妇把烟年扔进了浴桶,来回刷洗数次,才把泔水味洗尽,以免冒犯到叶叙川尊贵的鼻子。
烟年还有闲心问:“怎么,我如今味道不好闻吗?”
没人回答她,她自娱自乐道:“出发前一晚,我往身上泼了些冷水,现在鼻子坏了,什么都嗅不到,也算是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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