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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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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会不会太狠了些?”

蹲在屋顶望着燃烧的高楼,张化先不住地嘀咕:“谁要是在我面前烧了枢密院,老子跟他拼命。”

一旁的李源愤然道:“她活该,谁让她胆敢杀大人,被抓回来不好好哄着大人也就算了,还琢磨着逃跑。”

他又问道:“大人还有旁的吩咐么?”

张化先摇了摇头:“没有,大人只说了让我们烧掉那女人最后的栖身之所,旁的一句没提。”

顿了一顿,张化先微一耸肩,玩笑一般道:“大人出手向来利落,这回断了那女人的后路,那女人怕是要恨死大人,也不知大人能不能哄得她回心转意。”

在气头上做的决定,哪有日后不后悔的道理。

李源道:“怎么不能?女子健忘,再恨又能恨上几年?左右她今后也没处去了,还不是只能待在大人身边。”

“我总觉得这还是太……万一……”

可惜李源这二愣子压根听不懂他言下之意,啐了一口道:“呸,烧光了事,省得北周人再兴风作浪!”

火光冲天。

樊楼之上立着一道颀长身影,叶叙川隐于飞檐的阴影中,目光晦暗不明。

解决了埋伏多年的细作头子,又亲手捏碎了烟年的退路,叶叙川认为,自己应当觉得喜悦。

可当真放火烧了北周细作营后,他并未感到丝毫快意,内心反而空空落落。

尤其是看着烟年呕出那口鲜血时,他心口一沉,双手猛地捉紧了栏杆,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打了一记似的。

他放开栏杆,逼迫自己移开目光,竭尽全力维持着所谓的高傲姿态,一遍一遍对自己道,无妨,这是她出逃应付的代价……

这时,身边的侍卫惊呼道:“大人您看!烟娘子她……”

叶叙川悚然一惊,见烟年竟然跌跌撞撞,向燃烧的高楼跑去。

他瞳孔一缩,抢过侍卫手中长弓,极快地射出一箭,厉声喝道:“杜烟年!你作死么!”

羽箭直插在烟年面前,拦住了她去路。

她一个趔趄,勉强站定,顿了一刻后,回头望向叶叙川。

这一眼里没有温存,没有缱绻,只有刻骨铭心的恨意。

比她身后的大火更加艳烈凄绝。

叶叙川从没见过她露出这样的神色,当下怔在了原地,好似四肢都浸泡在冰水里,令他遍体生寒。

为何要这样望着他……

他周身发冷,心里的火却越烧越烈,直至五内俱焚。

她瘦弱得像一片轻薄的纸,却不知从何而来一股子力量,居然生生甩开了拉住她的两名侍卫,一脚踢开羽箭,向前奔去,身姿绝望而坚决,如同扑火的飞蛾。

一股慌乱掐住叶叙川的咽喉,他翻过栏杆,从二层楼台上纵身跃下,发疯般冲过去,试图阻止她。

“杜烟年!”他大吼道:“给我站住!你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蒺藜和翠梨!”

烟年脚步一滞。

他终于追上了她,用尽全身力气握住她冰冷的右手,力道大得如同一方枷锁,似是怕极了她投入火海,凶神恶煞道:“莫要想着一死了之,我说过,没我的允准,你连死都不准死。”

啪,烟年高扬起手,狠狠抽下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气,叶叙川被她抽得偏过头去,苍白皮肤上浮现出刺目的掌印。

嘴角渗出鲜血,他不闪不避,生生挨下这记巴掌,却仍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说什么也不放开。

“跟我回去,”他道:“今后……”

“你与我谈今后?”

烟年嗓音嘶哑,如一段锈蚀的铁。

“我已没有今后了,叶大人,这都是拜你所赐。”

她语调平静,平静到空洞的地步。

“只有断了你的后路,你才不会心存侥幸。”叶叙川道:“一切都是我做下的。”

烟年嘴角微微抽搐一记,似哭非哭,而后居然忽地笑了出来。

她盯着叶叙川,嘴角分明上扬,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烈焰。

“对,桩桩件件都是你做的,你污蔑我为叛国的罪人,烧掉细作营,让我再无沉冤昭雪的机会,这就是你的报复对吗!”

她不住地笑着,无穷无尽的心灰意冷折磨得她痛不欲生,绝望化为吞噬一切的恨意,几乎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都是这个男人,是他,摧毁了她所有的希望。

“如今你满意了是吗?我共事十年的同僚,我最后的亲人,我费尽心力护着的属下……都因我而丧命,叶叙川,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我问你为什么!”她拔高嗓音,声嘶力竭吼道。

“那你又为何要这般对我!”叶叙川亦带着阴鸷与愤怒质问她:“我信任你,把你留在身边,奉上我所有的家私,除了军机密报外对你全无保留,可你呢?你杀我的时候可有过一丝犹豫!”

“为什么?因为我厌恶你呀。”

叶叙川一愣:“你说什么?”

烟年咯咯地笑着,目光由愤恨变为怨毒:“来你身边,本就是一个推脱不掉的任务,若是没有你,一年前我就金盆洗手,回乡安度余生了,让我怎能不厌恶你?”

“装出一副爱慕你的模样,真是无比煎熬,你欺辱我、折腾我,与你朝夕相处的每一日,我都度日如年,”她恶狠狠道:“当初我吃红花避子,你以为当真是因为我不想在身陷囹圄时诞育孩童吗?不,我只是不想生你的孩子罢了,你这般刚愎自用,多疑猜忌,老娘就是把胞宫摔碎了,也不想生下一个不该存在的孽种!”

叶叙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听完了这些锥心之言,真相原来如此鲜血淋漓,言语是剔骨的银刀,向着他最柔软的地方狠命地刺、狠命地挖,不啻于剖开了他的心肺。

他气得两眼昏黑,浑身发抖,眼底居然浮出薄薄的水雾。

“孽种……你一直将我当仇人,从未对我有过半分情意,对么!”

有过么?其实这个问题,烟年自己也回答不了。

或许在某些瞬间曾有过放下一切,躲到他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可这些重要吗?

在众叛亲离,失去一切前,小情小爱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如今烟年只想让叶叙川尝尝和她一样的痛。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只要他爱她,她就握紧了刺伤他的尚方宝剑。

烟年点了点头,极为认真道:“对,我从未对你有过半分情意。”

“在我心里,你和我其他的任务对象无甚区别,一样的肤浅无趣,一样的令人恶心,我怎样睡你,就能怎样睡别人。”

“喂你吃下的鸩羽毒乃我亲手调制,那是我一年来最开心的时刻,我在想,只需再坚持几日,我就能彻底摆脱你了,只可惜功亏一篑。”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被她一股脑儿地倾泻出来,她越是万念俱灰,一张嘴越是锋利如刀。

因为她什么都不怕了,惹怒了叶叙川又怎样?哪怕能伤到他一丁点也是好的。

两败俱伤的战争中,她快意地看见叶叙川脸上血色尽褪,胸膛不住起伏,明显是过激的情绪变化牵动了五脏六腑的沉疴,果然,单是一句她厌恶他就能把他割得遍体鳞伤。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他喃喃道,目光阴郁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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