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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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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对,哪怕她想杀他也无妨,唯独不能逃跑。

直至今日,他还记得那时她离去时的步伐,那么轻快,那么灵巧,像是蝴蝶拍打柔嫩的翅翼,越过春天的花丛,每一步都自由,每一步都毫无留恋。

她如释重负,却让他被困在了意气之间。

在无数个日夜中,他梦见她离去的模样,每回想一次,怨毒就刻得更深一分,像淬出毒汁的曼陀罗滴在心口,生生把心染成墨色,他痛,迫切地想令她也分担这份痛楚,最好伤口能长到一处去,再也撕扯不开。

似是刻意激怒她,他扭住她手腕,柔声道:“知道么,你越是痛苦绝望,我越是喜悦,今日我一把火烧干净了你的细作营,烧了也就烧了,又有谁会来替你们张目?”

“你信不信,燕云之地的安危只在我一念之间,便是你们北周的官家来我面前,也须得客客气气地看我的脸色。”

“我杀几个细作而已,就像是碾碎几只虫子,又算得了什么?说不准你的官家还要拍手称快,奉承我杀得极妙呢。”

“所以,杜烟年,好好地想想,你效忠的故国当真在乎你么?为了北周与我作对,值得么?”

字字诛心。

烟年鲜有如此愤怒的时刻,她恨得发疯,恨他毫无顾忌地毁了她的一切,更恨他毁完之后轻蔑地告诉她:她的一切一文不值。

更可悲的是,他说得并没有错。

她本以为自己至少能护住在乎的人,可叶叙川只需轻飘飘几个命令,就打碎了她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不错,她就是一个毫无价值,只会给身边人带去不幸的灾星。

只要是她看重的,到头来都会失去。

周而复始。

她仿佛陷入绝望的轮回,喉咙被看不见的手扼住,眼睛被看不见的布蒙住,整个人凄惶无助,犹如困兽一般,苍茫天地中,她唯一能抓到的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他如此可恶,以言语为尖刀,把她刺得鲜血淋漓。

她挣开叶叙川的桎梏,用力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地掐。

她快被逼得窒息了,本能地狠狠伤害她唯一能伤到的人。

“我们这样的人,在你眼里,如同蝼蚁一般对吗?”

烟年双目充血,呼吸粗重:“卑贱、愚蠢、怯懦……所以你可以肆意践踏我们,对,就如你所说,毁掉我们的生路像践踏几只虫子那样轻松。”

“可为什么被碾碎的不是你!”

“为什么?”叶叙川轻而易举地掐住她手腕,恣肆地笑起来:“因为你力量弱小,活该被强大的生灵困于掌中。”

他反手把她按在榻边,逼近她耳边轻声道:“认清现实罢,你的付出不可能获得回报,不如来求我,或许我心情好了,会予你你想要的东西。”

烟年恶狠狠道:“你做梦!”

“你以为你有得选?”叶叙川笑着躲开她乱踢的腿脚,取出一条银光闪烁的锁链,轻轻扣在烟年脚踝上。

烟年尖利的指甲又一次划破他皮肉。

叶叙川仿佛全然不感到痛一般,满意地端详片刻,随即抚摸着她面颊道:“你曾经常说我将你当鸟雀亵玩,如今便让你尝尝,做笼中之鸟究竟是何种感受。”

叶叙川再一次从房中走出时,门外的下人们噤若寒蝉。

往日总有些小婢子贪图主上美色,碍于叶叙川淫威不敢轻举妄动,但如今一看……或许爬床无门是她们的福报。

一见叶叙川那一脸要杀人的怒气,婢女们连忙埋低脑袋作鸵鸟状,祈祷叶叙川莫要抓她们撒气。

“愣着做什么!”叶叙川摔了只杯子,凶神恶煞道:“滚进去伺候!”

婢女们俱吓得心脏漏拍,连忙应是,小心翼翼地跨入门内。

一望见里头情景,婢女们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烟年伏在榻上,手中抱着一只痰盂使劲呕吐,零星的秽物挂在一旁,边上还落着一块揉皱的巾子,正是叶叙川惯用的那块。

这姑奶奶当真能折腾,竟是吐在了叶大人身上了!

难怪把叶大人气成这样,大人素来爱洁,何时被人呕过一身秽物?

且就算他不爱洁,一个女人在与他燕好时恶心得想吐,这也是种天大的侮辱,杀伤力强悍到足以摧毁一个男人的自信。

感受到有人接近,烟年恹恹地掀起一边眼皮。

见来者是侍女们,她微微放松些许,可是双手依然紧紧攀着痰盂。

锦被滑开数寸,露出一双细白笔直的腿,上头青紫纵横,触目惊心。

“看够了吗。”她哑声道:“劳驾帮我另拿一张巾子。”

婢女们赶紧张罗着替她洁面。

烟年放下痰盂,用力一抹嘴,随即狠狠地去掰脚上的锁链。

无济于事。

她又拔下发簪,伸入锁眼细细地挑弄。

“莫要白费力气了,”叶叙川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看着她专注开锁的模样,讥讽道:“北周锁匠只知制作劣等的铜锁,这是广锁,宫中匠人做的机括,凭你这点本事也想撬开?”

烟年撬不开。

但她有的是办法气死叶叙川。

搁下发簪,她瞥了叶叙川一眼,擡手掩口,脊柱冷不丁地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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