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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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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月华收,云淡霜天难晓。

这一夜,烟年愤然干回了老本行。

闹事,风激电骇般地闹事,同那妇人撕扯半宿,最后差点闹上公堂那种闹事。

那妇人哪里是她的对手?又挨了烟年两记巴掌,灰溜溜地走了,临行前不忘干嚎两句我还会再回来……烟年一瞧嘿你居然还有力气叫嚣?立刻又补上一巴掌,这才把那妇人彻底扇熄火了。

呸,什么东西。

人能放开耍横,靠的都是身后的倚仗,世人皆唾弃以强凌弱可耻,但是烟年是个无比务实的女人。

她的人生准则是:有菜不虐,天诛地灭。

回程的路上,烟年教育珠珠:“下回有人推你,你就把她也推河里去,千万莫要客气,明白了吗?”

李大娘默默补上一句:“幸亏你小姨厉害,不然看那妇人如此刁蛮,怕不能善了。”

珠珠点了点圆圆的小下巴,闷声道:“珠珠不是故意的,他们说小姨坏话,珠珠很生气。”

烟年心酸得稀巴烂:“珠珠没做错,我们珠珠做任何事都是对的,就该揍她!如果小姨连给你撑腰都不成,岂不是白干了那么多年?那等轻狂无状之人,小姨能收拾一打不带喘气的!”

珠珠眼睛亮晶晶:“小姨最厉害。”

李大娘汗颜,心道你们姓杜的家教可真是狂野彪悍啊。

几人返回驿馆,烟年与李大娘哄睡珠珠,也各自歇息。

但今夜烟年莫名心慌,总觉得有一道视线幽暗地注视着她,令她坐卧不宁,辗转反侧。

左右也睡不着,她披衣起身,打算借驿馆的灶台,给珠珠做她爱吃的炸烩。

天色熹微,时闻夜鸮鸣叫,推门的那一瞬,墙角阴暗处陡然掠出一人,捂住烟年口鼻,并在她后颈上不轻不重地一劈。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烟年不会武艺,压根来不及反应,只轻轻哼一声,人便已失了意识。

那人麻利带走烟年,驿馆内风平浪静,仿佛无事发生。

烟年昏了一个时辰之后,方悠悠醒转。

睁眼四顾,见自己置身于一间雅致舒适的房屋中。

杨木的床,嵌云石的木影屏风,桌上供白釉玉壶春瓶,内插一枝应季的丁香,显得灵秀俏丽,显然是南国的审美意趣。

她暗道不好,这种布置的气韵实在太熟悉,她断无可能看错,正是汴京教坊的寝屋式样。

难道昨日那小官之妇动了歪心思,把她绑来花楼羞辱?

不对,烟年凝眉思忖,越是深想,后背越是隐隐发寒——那小官之妇断然没有这分魄力与本事,即使她寻人复仇,也不会来得这样快。

难道是近日行商时无意得罪了人么?

此事处处古怪,虽说是绑架,可烟年发觉自己双手自由,未受束缚,于是轻手轻脚下了床,附耳于门板上,凝神静听门外响动。

约一盏茶功夫后,廊下响起脚步声,一道男子嗓音道:“人在里头吗?”

一女子轻声道:“她在里头昏着,不过大人,她并非妾那薄命的故人,只是声音相像罢了,样貌身段都判然不同。”

烟年心猛地一沉。

薄命故人?莫非……

寥寥四字,在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自从她离开叶叙川之后,刻意把身型吃胖了不少,定了最好的人皮面具掩饰容颜,原以为已无人能认得出她,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居然是声调暴露了自己。

门外那男子不知什么来路,而那女子说话腔调颇为熟悉,地道的汴京口音,轻柔婉转,如凤鸣鹤唳。

红袖楼的记忆甚是久远,她强压心头惊骇,迅速卧回床榻上,闭上双眼。

方才说话的两人掀帘而入。

一双纤柔的红酥手轻轻推她的肩,女人温声唤道:“这位娘子?”

烟年终于想了起来,此女正是红袖楼胸最大,歌声最曼妙的花娘——小红。

她怎么跑来辽阳府了?

烟年吃不准她来意,索性装作刚醒来的模样,迷蒙四顾,讷讷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那女人温和一笑:“娘子莫怕,此处是妾的居所,妾身边这位郎君是朝廷命官冯大人,此番出使北周,无意听得娘子教训旁人,嗓音不俗,颇像是一位已故的贵人。”

她曼声道:“那贵人的夫婿对她用情至深,眠思梦想,在相国寺为她供了千盏长明灯火,只求梦中与她相见,冯大人见之不忍,便想着让娘子扮作那贵人的模样,一慰那贵人夫婿的相思之苦。”

小红性感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的每个字烟年都听得懂,但合起来的蕴意就他妈离谱。

听到最后,烟年终于明白她言下之意,一句脏话卡在喉咙口,不知当吐不当吐。

好消息是,小红和那冯大人眼拙,未识破她容貌上的伪装。

坏消息是,他们打算把她送给叶叙川做替身。

替谁?

替她自己。

他乡遇故知,有时并不是件好事。

小红人如其名,胸大无脑,坚持认为给叶叙川做替身,那是天上掉下了馅饼,格外光宗耀祖,并热心说服烟年:跟了叶枢相,今后荣华富贵,吃香喝辣,可不比在辽阳府和妇人吵架来得畅快?

吊诡,实在太特么吊诡了,小红小蜜蜂般在她耳边哔哔叭叭,烟年很想一把捂住她的嘴,对她说一句:红啊,咱先别接客了,先去吃点核桃果补补脑子,这事拖不得。

给叶叙川干替身?如此惊世骇俗的馊主意,亏她想得出来……

光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打,她杜烟年能搞定叶叙川,靠的是过硬的手段与人格魅力,以及超凡脱俗的忍耐力,这傻大姐还真以为谁都能干这活儿啊!

万般无语,只能腹诽心谤,不能流露分毫,烟年强笑婉拒:“娘子好意,观音心领了,只是家中尚有幼子,不得远游,还请娘子另寻他人。”

那冯大人道:“这都是小事,只需把孩子带去汴京便可。”

烟年摇头:“此事艰险,说难听一些,算是骗人的勾当,有损阴德,我不干。”

两度遇挫,那冯大人耐心逐渐耗尽。

“杜娘子,今日缚你来此,并非与你商谈,而是告知你做好准备。”他和颜悦色道:“明日使团就将启程回国朝,枢相大人恰在真定府,届时通判大人设酒宴,枢相也将列席,便是将你送到他身边的机会。”

烟年心里咯噔一记。

不怕恶人密谋,最怕恶人坦然告知你他的谋划,因为这说明他志在必得,油盐不进,全然不打算放过你。

此时若再发难,要死要活地推拒,怕才是真的要勾起这冯大人疑心。

她起了杀意。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金盆洗手,手下无人可用,若想在不牵累小红,不惊动官府的情况下干掉这姓冯的,少不了找人从旁协助。

她敛下眸中算计,徐徐开口道:“我虽是周人,却也听闻枢相的狠辣之名,我一人折在他手中不要紧,万望大人莫要伤及我亲眷,并容我向我家阿嫂告个别。”

冯大人微笑颔首:“好,我自当陪娘子一同前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娘子也该掂量清楚。”

烟年皮笑肉不笑:“劳烦大人。”

冯大人当真信守诺言,带烟年返回了驿馆。

李大娘正四处寻找她,记得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烟年倒是镇定,只是叮嘱她照顾好珠珠,并悄悄将一张字条塞到她手中。

原来烟年虽金盆洗手已久,可仍然保留着旧日习惯,为防自己受人辖制,她一直保持着和都朱那的往来——正是当初受指挥使所雇,来救她出棺的那蒙面大汉。

都朱那和她经历相似,年幼时家乡被战火所毁,只不过逃难路径不同,烟年和芳年往南方逃,他却逃到了东边落草为寇,而后常年承接绑人放火,劫富济贫的业务。

其放火天赋被指挥使挖掘后,指挥使还力邀他去汴京干细作,然而都朱那一口回绝了此事,原因十分质朴:“……烟姐说细作营会欠薪不发。”

幸好都朱那没被指挥使骗走,此番遇险,正可雇佣他来救个急。

因烟年常常给李大娘讲细作小故事,李大娘转瞬便懂了烟年的处境如何,对她重重地点了头,一脸“包在我身上”的坚毅。

烟年放下心来,又叮嘱一遍:“照顾好珠珠。”

“天色不早了,应当启程与使团汇合了。”那冯大人道:“娘子,请吧。”

烟年凉凉瞥他一眼。

能中途寻见机会逃走最好,若是不能,便等着都朱那帮她杀掉他。

使臣死在北周,算两国邦交之祸,她脱不了干系,但出了这道国境线,杀了姓冯的再逃回北周,把局做得干净些,未必有人发现。

那就……随他走一趟罢。

使团启程回朝,足足花了半月功夫。

途中那冯大人怕她跑了,竟然拨了足足四人倒班,并日夜看管着她。

以烟年的业务水准,想逃出生天倒也不难,但一个过于神出鬼没,心狠手辣的女人,太容易让人想起细作出身的枢相夫人,若是不慎暴露,那就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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