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2)
第95章
傍晚,姜宅。
姜青若拿出帕子捂住口鼻,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好端端的,怎么打了个喷嚏?可是有谁说世子妃坏话了?”艾嬷嬷道。
姜青若忍不住被她逗笑,“嬷嬷说得对,肯定有人说我坏话了。”
艾嬷嬷也慈爱地笑起来。
今日那黄氏先是到府外撒泼,又到铺子外叫嚷,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亏得世子妃想得清楚,才没被那黄氏拿捏。
天色有些暗了,外头的雪纷纷扬扬落下。
艾嬷嬷点亮了灯,道:“世子妃,今儿少爷一直没用饭,就一个人呆呆坐在房里,连房门都没迈出半步。”
这三个月来,萧钰一直随她住在云州。
他平时沉默无声不爱言语,但闲暇时,喜欢读书练剑,一日三餐也都是如常用的,怎么独独今日如此异常?
姜青若意外地擡眼,“嬷嬷,今日可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入了冬,下了第一场,是什么重要日子......”艾嬷嬷琢磨着,忽地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世子妃,我想起来了,今日是少爷的生辰,也是......少爷生母的忌日。”
姜青若默了默,站起身来,轻声道:“嬷嬷,我去看一看阿弟。”
萧钰住在别院。
刚穿过长廊走去,迎面遇到了一身轻甲腰挎长刀耿千户。
耿千户拱了拱手,不好意思道:“少夫人,今日来府里找您的妇人,属下以为是乱来攀亲的,所以就......”
他也是后来才听说,那黄氏竟真是少夫人的母亲,只是黄氏那般品性,实在很难看得出与少夫人有什么相似之处。
姜青若笑了笑,道:“无妨,你做得很对。以后她若是来了,耿千户不必客气。”
这话虽然有些意外,但少夫人的命令就是命令,耿千户抱拳拱手,中气十足地回道:“是,谨遵少夫人吩咐!”
外头的声音响如洪钟,萧钰愣了愣,不禁擡眼望向窗外。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廊檐,轻轻推开了他的门扉。
姜青若摘下头上的兜帽,把手里的袖炉搁下,转眸扫了眼屋内。
碳火燃烧正旺,房里也暖融融的,不过太子桌案前只有一盏未曾用过的清茶,看来连晚饭都没吃。
姜青若若无其事地眨了眨长睫,轻笑道:“我来看看阿弟。”
与这位表嫂呆在一起久了,萧钰发现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性情随和,体贴入微,脸上也挂着轻笑,就像是他的亲姐一样照顾他。
放下手里半天未曾翻开一页的书册,萧钰起身走了过去。
“我很好,今天天气这么冷,阿姐不必担心我。”
“是有点冷,”姜青若指了指窗外飘飞的冬雪,“下着雪,吩咐厨房做个暖锅,我与阿弟一道用饭,可好?”
萧钰怔了怔,沉默片刻,点头道:“好。”
暖锅端来,薄若蝉翼的牛羊肉片投入沸水中,很快便熟透。
用长筷夹出,沾上酱料,入口鲜香满足。
姜青若吃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眼角的余光瞥向萧钰。
只见他出神地盯着暖锅,一直没动筷子。
“怎么不吃呢?”姜青若用公筷夹了一著牛肉放到萧钰面前的碟子里,轻声催促他,“快点吃,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萧钰回过神来,勉强提起面前的筷著:“谢谢阿姐。”
暖锅沸腾,烟霭升腾。
姜青若静静望着对面,忖度该如何开口。
永昌帝驾崩,萧钰虽贵为太子,实则是流落在外,此时心里一定不好受。
今日是他的生辰,也是他生母的忌日,看他沉默的神色,应当是思念从未见过的母亲了吧。
“我记的小时候,我爹娘大吵了一架,然后他们就和离了。之后我娘忙着去大兴打理生意,一走就是一年多,”姜青若回忆着以往,慢慢道,“那时我才三、四岁,还是个小不点呢,只有奶娘照顾我。冬天下着雪,我想起了我娘,便让奶娘给我烫暖锅,因为我娘喜欢吃,所以我吃着暖锅,就像我娘在我身旁一样。”
萧钰想到今日在府门外大吵大闹的女人,少年的好奇心被激起。
“那位妇人就是阿姐的娘吗?”
“那是我的继母,我娘早就去世了,”姜青若夹起一只酿鸭腿,放到萧钰碟子里,语气轻松道,“我爹虽然与我娘和离,但过了两年,他们又和好了。不过虽然和好了,我爹却不疼我,只疼他和继母生的三个孩子,所以,我有爹和没爹一样。”
萧钰愣了愣,不知该说什么,擡眼看着她。
“阿弟,咱们的身世差不多,每次想到母亲,我都安慰自己她去天上做神仙了,”姜青若轻声道,“所以,你也要想开点,你的母亲也一定成了天上的神仙。她在天上看着你,若是看到你不高兴,不开心,心里岂不难过?天大的事都往后头放,别给自己太多重压,先过好眼下的日子,也许等过上一段时日,就云消雾散,重见天光了呢?”
萧钰沉默片刻,勾起唇角,慢慢吃起碟子里的牛肉。
片刻后,他道:“谢谢阿姐开导。”
姜青若轻轻一笑:“那就再尝尝酿鸭腿,我最喜欢吃了。”
萧钰拈起筷著,小心地夹起鸭腿咬了一口,忽然惊讶地擡起长睫。
“真好吃。”
姜青若不自觉勾起唇角,思绪突然飘忽了一瞬。
能不好吃吗?
那是裴晋安特意让厨房琢磨出来的方子,与她娘做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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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兴城外八十里处,营帐驻扎,篝火熊熊。
士兵们吃着热气腾腾的暖锅,刚出锅的酿鸭腿端了上来,被哄闹着一抢而空。
“少夫人每回送来银子,咱们的膳食都会改善一次,咱们遥敬少夫人一杯,怎么样?”有个士兵率先提议。
众人纷纷附和,以茶代酒,站起来朝云州城的方向拱手敬上。
“范思危收到我的信,现在应该已经到云州了——”
帐内,听到外面的声音,裴晋安顿住话头,无语地轻啧一声。
转头看向明全,目光十分幽怨。
“他们是不是忘了敬我这个将军?”
明全拨拉算盘珠子的手一停,顿了顿,道:“是该敬世子的。”
朝远啃着鸭腿,听到这话,茫然地擡起头来,瞪圆一双虎目:“全哥,银子是世子妃送来的,为什么要敬世子?”
明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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