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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赶忙望向他处。望见昏迷未醒的小瓜,那对抻开的冻鸡翅。
“你不怪我吗”舞衣极轻的问着钟离破,飞快瞟了一眼他含笑的面色,眼圈微红,“它它好可怜。”
“哼。”钟离破轻笑了下,柔声问道:“饿了么想吃什么”
舞衣马上道:“冻鸡翅。”
钟离破又仰天大笑道:“同感。”转身又出了屋。“把衣服穿好。”
小瓜在听见关门声后睁开双眼,仰起牙签那么细的脖子朝外望了一眼,回首看见那对着自己挑眉浅笑的女人,立刻瘫倒闭眼。
小瓜没了气焰是意料内的事。就连大鼻孔朝天的黄辉虎不穿衣服都没有底气,何况个鸟。
舞衣默默守着一大桌佳肴,小口啃着蜜鸡翅,偷眼看钟离破将一坨生肉切成小细条吊在小瓜头顶,小瓜仰头张嘴,钟离破放手,小瓜低头吞咽。像刚被阉掉的土狗。
舞衣记得这纸人儿,好像对这冻鸡非常慈爱。但为何如今又无动于衷且口角带笑难不成他只喜爱它彩色的羽毛一如女人的年轻貌美,假如一切付诸流水他顷刻间移情别恋。
于是舞衣不懂。她问钟离破:“芳芳是个什么样的人”
钟离破吊着生肉丝的手一顿,小瓜便被迫多抻了会儿脖子。钟离破面上的微笑渐渐消失,松了手。
“至少她不像你一样喜欢挖别人伤口。”
舞衣的心忽然难受了一下。“我只想知道她美么。”
过了一会儿,钟离破才点了点头。“直到死时都美。”
“那死后呢”
“活在心里。”
于是舞衣长久无言。
钟离破忽然笑了笑,将一旁收集的五彩纤羽与绒羽撒入炉火,火焰一高,焦糊味四散。小瓜热泪盈眶。
钟离破道:“有手绢儿么”
舞衣愣了愣,抬眼见他在对面望着自己,稍一犹豫,也便从袖内摸出一块精心绣制的缃色罗帕,似乎甚是舍不得,伸了几次柔胰才递过钟离破手内。
钟离破慢慢展开绣绢,帕角密密缝着一丛蒲草,两只鸳鸯。
至令钟离破的心猛然一跳。蒲草韧如丝。
磐石
磐石无转移。
“你要手绢儿干什么”莺声响起。
钟离破视线斜望,极轻撇了下嘴角。帕子铺在手心,拣起剩下的大片彩羽收归其内,笑道:“你别妄想耍花样,这里一共一千三百九十九根羽毛,若是少了一根,立时便要你小命。”
舞衣不由得撅起小嘴。
半指长羽毛。
第一百六十四章钟离破的梦三
收在帕内,团团的一大包,几乎包裹不住。
钟离破将小瓜再也穿不上的彩衣随手抛在桌边。小瓜欲语还屈。
憋屈。看看他的紧绷脸皮,不敢哭。
钟离破又执起小刀切了几丝生肉,手指顿了顿,干脆把一整坨生肉推到小瓜面前由它去啃。之后叹了一声。
像所有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的人一样,未言先叹的那种叹。
舞衣觉得他要透露些什么了。于是不由放低了蜜鸡翅,准备静听。期许找到这个男人的弱点,利用来救沈远鹰。
小瓜将一腔怨愤泄在瓷盘中的生肉上,不断用尖喙撕咬拉扯都使盘底摩擦碰撞桌面,舞衣望了它一眼。
钟离破道:“你给我安静点。”
笃、笃之声犹响。
“叫你安静没听到么”钟离破重重拍击桌面,吓得小瓜半天不敢进食。
钟离破才低声道:“你看见这把小刀了吗”略微翻拧手腕,切生肉的小匕首在他手中用雪刃反射天光,并不抬头,更低声接道:“这就是芳芳自尽时的那把小刀。”小瓜惊望钟离破。
钟离破道:“我一直随身带着。每次看见它就想起芳芳死时死时瞪着我的那双眼神。好像在对我说:你为什么没有救我但是我不怨你”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哽咽起来。
舞衣瞬间泪湿眼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钟离破会说“挖人伤口”。
钟离破低垂着眼皮继续道:“本来我有能力的,却没有救她如今我每晚都还会梦见她,她还是对我说一点也不怨我,但是我她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觉得对不起她你有没有试过幻想一些你得不到却又梦寐以求的东西”
缓缓抬起湿润的眼睛,看舞衣泪流满面。
又低头仔细擦抹小刀。“我经常幻想和芳芳的婚礼。”
钟离破闭上眼睛。叹道:“一片喜庆。到处挂着红绸,贴着喜字,喜乐吹打。吉日当天,我起了个大早,换上礼服,胸前绕着红花。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比平时还要英俊潇洒。我想芳芳看见我这样一定会高兴,不后悔嫁给我。我也只有这样才配得上她,她是那么美丽
之后我骑着白马迎娶芳芳过门。喜娘用镜子照过花轿四周,小孩子们跟着凑热闹,放鞭炮,看新娘,还要在花轿里也扔一挂炮仗搜轿,芳芳换了新鞋,由喜娘背着上轿,之后绕城一周。我要让所有人分享我的喜悦,羡慕我的幸福,我骑在马上,俯视着永远找不到我这么好娘子的人们,之后同情他们,”
“到了家门口,又是一阵鞭炮这是我和芳芳的家,我给芳芳的一个家邻居们都来喝我们的喜酒,芳芳却还要在轿子里闷一会儿,这是让她以后收敛脾气,听夫君的话其实她的脾气本就好得很,也特别听我的话下了轿,乘马鞍,跨火盆我们牵起同心结的喜绸,”
第一百六十四章钟离破的梦四
“拜了天地,送入洞房宾客们的祝福声不绝于耳,我也不去招呼他们,我要留在新房里陪着芳芳,我答应过她,再不让她寂寞,”
“新房里已经燃起了龙凤烛,桌上摆着枣子,花生,桂圆,莲子,我轻轻揭起芳芳的盖头,她的脸颊那么娇嫩,害羞的垂着头不肯看我,头上戴着珍珠凤冠,身上穿着大红的花钗大袖。芳芳她呵,她已是我的娘子,”
“今晚的娘子格外漂亮,今天是我认识她以来她最开心的一天,我在她身边坐下,将她的衣角压在身下,叫她以后无论何事都要从夫。我们喝了交杯酒,将酒杯扣在地上,我的扣在上面,她的放在底下唉,这时有不识抬举的人来闹洞房了,他们全都拱起手来说我娘子漂亮,又祝我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忽然一道莺声极冷静道:“你为什么要说给我听难道是因为我已是快要死的人了”
钟离破从小登科的梦中被强行拉了出来,睁开眼颇惊讶的望着她:眼睛还红着,可是居然已严肃的盯着自己。钟离破轻笑道:“你可真让我意外。我以为你会嚎啕大哭呢。”
舞衣道:“哭过了。”
钟离破道:“哦,原来是想到自己是快要死的人了所以哭。”
舞衣盯着他。“我是同情芳芳姑娘。对于你来说,你一定是见死不救,受这种罪是你活该,我又有什么好哭。”
钟离破叹了一声。“居然不听我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