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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长生看着冬歌的脸:“嗯。”
娄思凡伸手去揭他的被子:“让前辈看看伤得重不重。”
他的指腹擦到了冬歌露在被子外的小脚趾,被这么一碰,冬歌惊得险些从床上跳起来,踝腕处的伤也露了出来。
这种小打小闹的训练伤对于练花滑且不在赛季的运动员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休息两天就能好。
见状,娄思凡不免有些遗憾。
注意到冬歌变了色的脸,贺长生有点着恼:“娄哥,人家受伤了,你别乱动人家。”
娄思凡马上态度良好地致歉:“没事吧。”
冬歌不语。
娄思凡内心暗笑。
看来他的观察没有出错,冬歌的确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和别人接触。
而现在,冬歌对于触碰的过激反应更进一步地坐实了他的推测。
他怕这个。
一旦接触,他轻则反感,重则影响发挥。
他脚腕上的伤就是铁证。
这种心理疾病可不好治愈,如果在他比赛前能善加利用
从冬歌的视角来看,娄思凡的目光热络得过分了。
池小池问061:“他脑子里又转什么废料呢。”
061看着上涨了一线的后悔值:“大概在后悔没有早点发现你的弱点吧。”
池小池干脆且响亮地发表自己的意见:“fu”
061:“”
这两天,池小池开始担心自己如果跟冬歌共用一个身体,嘴上没个把门的,万一把人家好端端一冰山小美人给带成社会小杂毛,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所以最近荣膺教导主任之职的061只好开始着手负责纠治他这个毛病。
061:“咳。”
池小池反应极快:“发财,发财。”
061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但是几乎是在同时,他感受到了一丝数据流的轻微波动。
好像有个人被逗笑了。
而那波动如此之近,就发生在冬歌的身体内部。
这种波动极其轻微,混合在061一秒接收到的几亿兆信息流里,像是一个再短暂不过的幻觉。
他当然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但是,061从茫茫数据库里捕捉到了一份残片。
好像在很久以前,为其他宿主服务时,他也偶然接收到过这样的信息流。
但在稀薄到近似于无的碎片数据段中,他听到的不是忍俊不禁的笑声,而是极度绝望的悲泣。
池小池当然接收不到这样的讯号。
他正在配合娄思凡的表演。
娄思凡说:“看来你和长生还是磨合得不到位,以后你的双人训练还是我来负责吧。”
在一边的贺长生突然插上了嘴:“娄哥,不是说让我带他吗。”
娄思凡有点诧异,扭头看向贺长生。
贺长生一是愧疚弄伤了冬歌,二是和冬歌共享了秘密,当然不肯再把冬歌交给别人:“磨合不好可以慢慢来,双人训练我比较有经验啊。”
娄思凡其实不大乐意:“这也太麻烦你了。”
贺长生说:“我是前辈,这是我应该做的。”
贺长生实在不习惯撒谎,说着说着就背对了冬歌和娄思凡,锁骨都红红的。
为了缓解尴尬,他开始把保温瓶里的病号饭往外拿,蔬菜丸子汤、虾干白菜、香菇瑶柱炒肉,热热闹闹地摆了一桌。
他背对着两个人,话却是对冬歌说的:“下次训练,我会小心。”
为了配合娄思凡,冬歌在贺长生看不到的地方,依次递进地露出了“惶恐”、“反感”、“双人训练最讨厌”的表情。
娄思凡果然放松了警惕,笑道:“那小冬歌就交给你啦。”
贺长生摆弄着碗筷:“嗯。”
冬歌的确交给了他。
在训练和上课的闲暇时分,贺长生开始往男单的训练场来。
他不爱玩手机,只背着包在场边站着看训练,或是坐着画舞蹈设计作业的草稿图。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冬歌训练时,他总是格外有灵感。
这么个唇红齿白的人往场边一戳,就是一道风景。
贺长生的美人之名不下于冬歌,这么一个人有事没事就跑场边杵着,实在打眼得很。
女单的人在隔壁起哄:“贺帅哥,等谁啊。等女朋友的话来这里啊。”
贺长生放下笔,耿直道:“我等冬歌。”
场内的冬歌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转头看向贺长生,顺手将汗湿的额发撩上去。
贺长生冲他点一点头,继续安安静静地画图。
碳素铅笔在纸上描出的轮廓,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像冬歌。
不管是熟悉还是不熟悉的人眼里,贺长生都是空有一张多情脸蛋却不解风情的那一挂,因此他说是带冬歌训练,就真的是训练。
哪怕两人搂抱在一起,也很难让旁人觉出有什么暧昧的情愫,因为他们的对话实在是乏味单调到了极点。
“再来”
“再来。”
“休息一会儿吧。”
“你累了吗。”
“我没问题。”
“那我也没问题。”
要说和往日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大概是两人总会戴着手套,一黑一白,一蓝一红,交握在一起。
两人的手都纤细而有力,指掌纤秀,即使隔着手套扣在一起,也不消减任何美感。
娄思凡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他和贺长生的两人行,竟渐渐插入了第三个人,且这个人的存在感越来越强,已经到了他无法忽视的地步。
他们谈论的话题里,加入了“冬歌的技术动作”,加入了“冬歌的舞台表现力”,甚至加入了“这道菜冬歌好像挺喜欢吃的”,“这个护膝不错,给冬歌带一个吧”。
而他的计划也并未收到预期的效果。
冬歌依然是那个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的冬歌,那股气场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教练都会不自觉离他远些。
如果在这种大背景下,他刻意对冬歌动手动脚,反倒会显得格外突兀。
最糟糕的是,冬歌“协调度不够”这个一直以来的短板,被贺长生补上了。
某天,他去宿舍找贺长生,却在进入后意外和端着盆、穿着小短裤和背心的冬歌狭路相逢。
冬歌嘴里叼着电动牙刷,没办法开口招呼他,便简单地对他点点头,随即一猫腰钻进了盥洗室。
娄思凡诧异极了,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问正在写作业的贺长生:“他怎么在这儿”
听到这个问题,贺长生反倒比他还诧异些:“你也在这儿啊,他怎么不能在这儿。”
冬歌什么时候可以跟自己相提并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