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 诛芈胜叶公定楚 灭夫差越王称霸(1/2)
话说卫庄公蒯瞆因为府库里的财宝都被出公辄带走了,便与浑良夫商量对策。浑良夫说:“太子疾和出逃的国君,都是您的儿子,您何不以选择继承人的名义把他们召回来呢?如果出逃的国君回来,那些财宝就有可能拿回来了。”有个小仆人听到了他们的这番话,偷偷地告诉了太子疾。太子疾于是带着几个壮士,车上装着猪,找机会劫持了庄公,让庄公歃血立誓,不要召回出逃的国君,并且一定要杀死浑良夫。庄公说:“不召回辄倒是容易。可我之前已经和良夫有过盟誓,答应免他三次死罪,这可怎么办呢?”太子疾说:“那就等他犯了四条罪,然后再杀他。”庄公答应了。
没过多久,庄公新建造了一座虎幕,召集各位大夫来参加落成仪式。浑良夫穿着紫色衣服、披着狐皮裘衣就来了,他敞开裘衣,还不解下佩剑就开始吃东西。太子疾让力士把浑良夫拉下去。浑良夫说:“我犯了什么罪?”太子疾数落他说:“臣子拜见君主有固定的服饰,陪君主吃饭必须解下佩剑。你穿紫色衣服,这是第一条罪;穿狐皮裘衣,这是第二条罪;不解下佩剑,这是第三条罪。”浑良夫大喊道:“我们有盟誓,能免我三次死罪!”太子疾说:“出逃的国君以儿子的身份抗拒父亲,大逆不孝,你却想把他召回来,这不是第四条罪吗?”浑良夫无言以对,只能低头受刑。
有一天,庄公梦到一个厉鬼,披头散发,面朝北方大声叫嚷:“我是浑良夫,我喊冤叫屈,死得无辜!”庄公醒来后,让卜大夫胥弥赦占卜这件事,胥弥赦说:“没什么大碍。”但他告辞出去后,却对别人说:“冤鬼作祟,君主会死,国家会有危险,征兆已经出现了。”于是他逃到了宋国。
蒯瞆在位两年,晋国因为他不前去朝见而发怒,上卿赵鞅率领军队讨伐卫国。卫国人赶走了庄公,庄公逃到戎国,戎国人杀了他,还杀了太子疾。卫国人拥立公子般师为国君。齐国的陈恒率领军队救援卫国,抓住了般师,拥立公子起为国君。卫国大夫石圃赶走了公子起,又迎接出公辄回来当国君。出公辄重新复国后,赶走了石圃。各位大夫与出公辄不和,又把出公辄赶到了越国。卫国人拥立公子默为国君,这就是卫悼公。从此,卫国臣服于晋国,国家越发弱小,依附于赵氏。这些事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白公胜自从回到楚国,常常想起郑国人杀害他父亲的仇恨,一直想着报仇。只是因为伍子胥是白公胜的恩人,伍子胥之前已经赦免了郑国,况且郑国侍奉楚昭王时,不敢有失礼之处,所以白公胜一直忍着没说。等到楚昭王去世,令尹子西、司马子期拥立越女的儿子章即位,这就是楚惠王。白公胜自认为是原来太子的后代,希望子西能召他回去,一起执掌楚国政权。可子西始终没有召他,也没有给他增加俸禄,白公胜心中十分不满。
等到听说伍子胥已经去世,白公胜说:“报复郑国,现在正是时候!”他派人向子西请求说:“郑国人对先太子肆意下毒,令尹您是知道的。不报仇,就不配做人。令尹您要是怜悯先太子的无辜,派出一支军队去声讨郑国的罪行,我愿意作为先锋,虽死无憾!”子西推辞说:“新王刚刚即位,楚国局势还不稳定,你暂且等我安排。”
白公胜于是借口防备吴国,派心腹家臣石乞修筑城池、训练士兵,大肆准备作战器具。他又向子西请求,希望能用自己的私人军队作为先锋去讨伐郑国。子西答应了。还没等出兵,晋国的赵鞅就率领军队攻打郑国,郑国向楚国求救。子西率领军队救援郑国,晋军于是撤退,子西和郑国订立盟约后班师回朝。
白公胜愤怒地说:“不讨伐郑国,反而去救郑国,令尹太欺负我了!我要先杀了令尹,然后再讨伐郑国。”他把同宗的白善召到澧阳。白善说:“跟着你去扰乱国家,那是对君主不忠;违背你,不参与你的私事,那是对宗族不仁。”于是他放弃俸禄,修筑菜园、浇灌园子,以此度过余生。楚国人因此把他的菜园命名为“白善将军药圃”。
白公胜听说白善不来,生气地说:“没有白善,我就杀不了令尹了吗?”他马上召来石乞商议说:“用五百人去对付令尹和司马,足够吗?”石乞说:“不够。市南有个勇士叫熊宜僚,如果能得到这个人,他的作用相当于五百人。”白公胜于是和石乞前往市南,去见熊宜僚。
熊宜僚十分惊讶,说:“王孙这样的贵人,怎么屈尊来到这里?”白公胜说:“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于是把要杀子西的事情告诉了他。熊宜僚摇着头说:“令尹对国家有功劳,和我也没有仇,我不敢听从你的命令。”白公胜发怒,拔出剑指着他的喉咙说:“你要是不听从,我就先杀了你!”熊宜僚面不改色,从容地回答:“杀我熊宜僚,就像去掉一只蝼蚁,你何必发怒呢?”白公胜于是把剑扔到地上,感叹道:“你真是勇士,我只是试试你罢了!”他就用车子把熊宜僚载了回去,以贵宾之礼相待,吃饭必定在一起,出入也总是相伴。熊宜僚感激他的恩情,于是以身相许,愿意为白公胜效力。
等到吴王夫差在黄池会盟的时候,楚国畏惧吴国的强大,告诫边境的人要加强戒备。白公胜借口说吴国军队打算偷袭楚国,反而率领军队袭击吴国边境,掠夺了不少财物。他于是夸大自己的功劳,只说:“大败吴国军队,缴获了铠甲兵器等众多战利品,我想亲自到楚国朝廷献捷,以此张大楚国的国威。”子西不知道他的计谋,同意了。
白公胜把自己的全部甲兵都派了出来,装作缴获的战利品,装了一百多辆车,亲自率领一千名壮士,押解着这些“战利品”入朝献功。楚惠王登上宫殿接受献捷,子西和子期在旁边侍立。白公胜参拜完毕,惠王看到台阶下站着两个全身披挂的好汉,便问:“这是什么人?”白公胜回答说:“这是我部下的将士石乞和熊宜僚,他们在讨伐吴国中立下了功劳。”于是他用手招呼二人。二人举步正要上台阶,子期大声喝道:“我们大王在御殿,边境的臣子只许在台阶下叩头,不得上台阶!”石乞和熊宜僚哪里肯听从,大踏步就登上台阶。子期让侍卫阻拦他们。熊宜僚用手一拉,侍卫们东倒西歪,二人径直进入殿中。石乞拔剑去砍子西,熊宜僚拔剑去砍子期。白公胜大声喊道:“大家还不上!”一千名壮士,都拿着兵器,像蜂群一样涌上来。白公胜挟持住惠王,不让他动弹。石乞活捉了子西,百官都惊慌逃散。
子期向来勇力过人,于是拔出殿中的戟,与熊宜僚交战。熊宜僚扔掉剑,上前去夺子期的戟。子期捡起剑,劈向熊宜僚,砍中了他的左肩。熊宜僚也刺中了子期的腹部。二人仍然相互纠缠,扭打在一起,最终死在殿庭之上。
子西对白公胜说:“你在吴国勉强维持生计,我念及骨肉亲情,把你召回国,封你为公爵,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却要谋反?”白公胜说:“郑国杀了我的父亲,你却和郑国讲和,你就和郑国一样。我为父亲报仇,哪里顾得上私人恩情呢?”子西叹息道:“我后悔没听沈诸梁的话啊!”白公胜亲手用剑砍下子西的头,把他的尸体陈列在朝堂上。石乞说:“不杀了楚王,事情终究办不成。”白公胜说:“这孩子有什么罪呢?把他废了就可以。”于是把惠王囚禁在高府,想拥立王子启为王。王子启坚决推辞,白公胜就杀了他。石乞又劝白公胜自立为王。白公胜说:“县公还有很多,应当把他们都召来。”于是在太庙屯兵。
大夫管修率领自家的甲兵去攻打白公胜,交战三天,管修的军队战败,他自己也被杀。圉公阳趁机派人在高府的墙上挖了个小洞,夜里偷偷潜入,背着惠王逃了出来,藏在昭夫人的宫中。
叶公沈诸梁听说发生变故,立刻发动叶地的全部兵力,连夜赶到楚国。到了郊外,百姓们拦住道路迎接他。看到叶公没有穿戴铠甲头盔,惊讶地说:“您为什么不戴头盔呢?国人盼望您来,就像孩子盼望父母一样。万一盗贼的箭伤到您,百姓们还能指望谁呢?”叶公于是披上铠甲、戴上头盔前进。
快到都城的时候,又遇到一群百姓前来迎接,看到叶公戴着头盔,又惊讶地说:“您为什么戴头盔呢?国人盼望您来,就像灾年盼望粮食一样。如果能看到您的面容,就像死而复生一样,无论老少,谁不愿意为您拼死效力呢!您为什么要遮住脸,让人产生怀疑,无法为您尽力呢?”叶公于是摘下头盔前进。
叶公知道民心都归附自己,就在车上竖起大旗。箴尹固因为白公胜的召唤,打算率领自己的私人部属进城,看到大旗上的“叶”字后,就跟随叶公守城。士兵和百姓看到叶公来了,大开城门,让他的军队进城。叶公率领国人在太庙攻打白公胜。石乞战败,扶着白公胜登上车子,逃到龙山。他们还没决定好要逃到哪个国家,叶公就带兵追来了,白公胜上吊自杀,石乞把他的尸体埋在山后。
叶公的军队赶到,活捉了石乞,问他:“白公胜在哪里?”石乞回答说:“已经自杀了!”又问:“尸体在哪里?”石乞坚决不肯说。叶公让人取来鼎镬,点上火,把汤烧开,放在石乞面前,说:“你再不说,就把你煮了!”石乞自己解开衣服,笑着说:“事情成功了,我就是上卿;事情失败了,就被煮了,这是理所当然的。我怎么会出卖死去的人的尸骨来保全自己呢?”于是跳入鼎镬中,不一会儿就被煮得糜烂。白公胜的尸体最终也不知道在哪里。石乞虽然跟错了人,但也算得上是条好汉!叶公迎接惠王复位。
当时陈国趁着楚国动乱,派兵侵犯楚国。叶公向惠王请求,率领军队讨伐陈国,把陈国灭掉了。叶公让子西的儿子宁继承令尹之位,子期的儿子宽继承司马之位,自己则告老回到叶地。从此,楚国转危为安。(这是周敬王四十二年发生的事情。)
这一年,越王勾践打听到吴王自从越国军队撤退后,沉迷于酒色,不理朝政,况且连年遭遇荒年,民心愁苦怨恨,于是再次发动越国境内的全部士卒,大规模地讨伐吴国。刚出郊外,在路上看到一只大青蛙,眼睛睁得大大的,肚子鼓鼓的,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勾践恭敬地靠在车前的横木上,站起身来。左右的人问:“您为什么要行礼?”勾践说:“我看到这只发怒的青蛙,就像看到了勇敢的战士,所以向它致敬。”军中的人都说:“我们大王连发怒的青蛙都敬重,我们接受了多年的训练,难道还不如一只青蛙吗?”于是大家相互劝勉,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越国的百姓各自把自己的子弟送到郊外,都哭着告别,相互说:“这次出征如果不灭掉吴国,就不再相见!”勾践又向军队下诏说:“父子都在军中的,父亲回去;兄弟都在军中的,哥哥回去;有父母却没有兄弟的,回去赡养父母;有疾病不能作战的,报告上来,给予医药和粥食。”军中的人都感激越王爱惜人才的德行,欢呼声如雷。
行军到江口的时候,勾践斩杀有罪的人,来申明军法,军心因此十分整肃。吴王夫差听说越国军队又来了,也发动全部士卒,在江上迎战。越国军队驻扎在江南,吴国军队驻扎在江北。越王把大军分成左右两个阵营,范蠡率领右军,文种率领左军。君子之卒六千人,跟随越王组成中阵。
第二天,双方将在江中交战。越王在黄昏时分,命令左军士兵口中衔着枚,逆江而上五里,等待吴国军队,告诫他们半夜击鼓前进。又命令右军士兵口中衔枚,渡江到十里之外,只等左军交战,右军就上前夹攻,各自使用大鼓,务必让鼓声远近都能听到。
吴国军队到了半夜,忽然听到鼓声震天,知道是越国军队来袭,急忙举火照明,还没看清楚,远远地又响起了鼓声,两支军队相互呼应,合围过来。夫差大惊,急忙传令分兵迎战。没想到越王悄悄率领自己的私人士卒六千人,不敲金鼓,在黑暗中径直冲向吴国的中军。此时天色还没亮,吴国士兵只觉得前后左右中央全是越国军队,抵挡不住,大败而逃。勾践率领三军紧紧追击,一直追到笠泽。再次交战,吴国军队又战败了。一连三次交战,吴国军队三次败北,名将王子姑曹、胥门巢等人都战死了。夫差连夜逃回,紧闭城门,坚守不出。
勾践从横山进兵,这里就是现在的越来溪。他在胥门之外修筑了一座城,叫做越城,想要以此困住吴国。越王围困吴国很长时间,吴国人处境十分艰难。伯嚭称病不出。夫差于是派王孙骆袒露上身,跪着前行,向越王求和,说:“孤臣夫差,以前在会稽得罪了您,夫差不敢违抗您的命令,得以与君王讲和后回国。如今君王兴兵来讨伐孤臣,孤臣希望君王能像在会稽时那样赦免我的罪过!”勾践不忍心拒绝他的话,想要答应。范蠡说:“君王您早起晚睡,谋划了二十年,怎么能在快要成功的时候放弃呢?”于是没有批准吴国求和。
吴国的使者往返了七次,文种和范蠡坚决不肯答应。于是越国军队击鼓攻城,吴国人无法再战。文种和范蠡商量要毁掉胥门进城。当天夜里,他们看到吴国南城上有伍子胥的头,大得像车轮,眼睛像闪电一样明亮,胡须头发向四周张开,光芒能照射到十里之外。越国的将士们无不畏惧,只好暂且屯兵。
到了半夜,暴风从南门刮起,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飞沙走石,比弓弩发射的箭还快。越国士兵被击中的,不是死就是伤,船只的绳索都被解开,无法连接在一起。范蠡和文种十分着急,于是袒露上身,冒着雨,遥望南门,叩头谢罪。过了很久,风停雨住,文种和范蠡坐着打盹,等待天亮。他们都梦见伍子胥乘着白马,坐着素车来了,衣冠整齐,十分威严,就像活着的时候一样。伍子胥开口说:“我之前就知道越国军队一定会来,所以请求把我的头放在东门,来看着你们进入吴国。吴王却把我的头放在南门,我忠心未绝,不忍心看到你们从我头下进城,所以制造风雨,让你们的军队后退。然而越国灭掉吴国,这是上天注定的,我又怎么能阻止呢?你们如果想进城,就从东门进,我会为你们开道,打通城墙,让你们有路可走。”
两人做的梦相同,于是告诉了越王,越王让士兵开渠,从南向东。快到蛇匠二门之间的时候,忽然太湖水泛滥,从胥门汹涌而来,波涛冲击,竟然把外城冲开了一个大缺口,有无数的鱄?鱼随着波涛涌进来。范蠡说:“这是伍子胥为我们开道啊!”于是率领军队进城。后来在缺口处建造城门,叫做鱄?门,因为水中有很多葑草,又叫做葑门。这条水道叫做葑溪。这就是伍子胥显灵的古迹。
夫差听闻越国军队已经入城,伯嚭也已投降,便与王孙骆以及自己的三个儿子,逃向阳山。他们日夜兼程,又饿又渴,夫差眼睛昏花,视线模糊。侍从们好不容易寻来一些生稻,剥了壳进献给夫差。夫差嚼着生稻,趴在地上,双手掬起沟里的水喝,随后问侍从:“这吃的是什么东西?”侍从回答道:“是生稻。”夫差长叹:“这就是公孙圣所说的‘不得火食走章皇’啊。”王孙骆劝道:“吃饱了再走!前面有深谷,可以暂且躲避一下。”夫差却道:“那可怕的梦境已然应验,我死期就在眼前,暂且躲避又有何用?”于是停留在阳山,对王孙骆说:“我之前杀了公孙圣,把他扔在这山顶,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灵验?”骆说:“大王不妨喊喊看。”夫差便大声呼喊:“公孙圣!”山中竟然也回应:“公孙圣。”喊了三次,山中就回应了三次。夫差心中害怕,便转移到干隧。
勾践率领一千人追来,将夫差重重包围。夫差写了一封信,绑在箭上,射进越军营地。士兵捡到后呈了上去,文种和范蠡一同打开,只见信中写道:“我听说‘狡兔死,良犬烹。’敌国一旦被灭,谋臣必然难以存活。大夫你们为何不留下吴国一线生机,也好为自己留条后路?”文种也写了封信绑在箭上作为回应:“吴国有六大过错:杀害忠臣伍子胥,这是第一大过错;因直言而杀公孙圣,这是第二大过错;太宰伯嚭奸佞,却听信任用他,这是第三大过错;齐国、晋国并无罪过,却多次讨伐它们的国家,这是第四大过错;吴越相邻,却相互侵犯攻伐,这是第五大过错;越国曾杀害吴国的先王,吴国却不知报仇,反而放纵敌人,留下祸患,这是第六大过错。有这六大过错,想要免于灭亡,怎么可能呢?昔日上天把越国赐给吴国,吴国不肯接受。如今上天把吴国赐给越国,越国怎敢违背上天的命令!”
夫差收到回信,读到第六大过错时,落泪道:“我没有诛杀勾践,忘了先王的仇恨,真是不孝之子,这便是上天抛弃吴国的原因啊!”王孙骆说:“我请求再去见越王,向他哀切恳求。”夫差说:“我已不想复国,若能被允许做越国的附庸,世世代代侍奉越国,这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骆来到越军营地,文种和范蠡拒绝他进入。勾践远远望见吴国使者哭着离开,心中颇为怜悯,派人对吴王说:“我念及往日与您的情分,打算把您安置在甬东,赐给您夫妇五百家,让您安度余生。”夫差含泪回应:“君王您若能赦免吴国,吴国也可成为您的外府。但要是颠覆了吴国社稷,废弃了宗庙,只给五百家做臣子,我已年迈,无法与普通百姓为伍,我唯有一死罢了!”越国使者离去,夫差却仍不肯自杀。勾践对文种和范蠡说:“你们二人为何不把他抓起来杀掉?”文种和范蠡回答:“臣子不敢对君王施加诛杀之刑,还望主公您亲自下令!上天的惩罚应当施行,不可久拖。”勾践于是手持“步光”剑,站在军前,派人告知吴王:“世间没有万岁的君王,总归一死,何必让我的军队对您动刀呢?”夫差长叹几声,环顾四周,哭着说:“我杀了忠臣子胥和公孙圣,如今自杀已然晚了!”又对侍从说:“如果死者有知,我没脸在地下见子胥和公孙圣,一定要用三层罗纱盖住我的脸!”说完,拔剑自刎。王孙骆脱下衣服盖住吴王的尸体,随后用丝带在旁边上吊自杀。勾践下令以诸侯之礼将夫差葬在阳山,让军士们每人背一筐土,不一会儿,就堆成了一座大坟。又将夫差的三个儿子流放到龙尾山,后人把那个地方叫做吴山里。诗人张羽曾作诗感叹:
荒台独上故城西,辇路凄凉草木悲。
废墓已无金虎卧,坏墙时有夜乌啼;
采香径断来麋鹿,响屧廊空变黍离;
欲吊伍员何处所?淡烟斜月不堪题!
杨诚斋也有《苏台吊古》一诗:
插天四塔云中出,隔水诸峰雪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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