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心（1/2）

烦心

此后，惜花便陪着公主在庵堂里吃斋茹素，念佛抄经。

木香和郑嬷嬷也陪着公主一道入了庵堂，本意是担心公主体弱，过不惯出家后的清苦日子，陪着有个照顾。来了一看，普度庵本就是皇家寺庙，公主身份又非同一般，平日不但没有粗活重活，住持更是特意唤了几名小女沙弥前来服侍，起居用具都是上好的，斋菜虽素却精美多样，着实不比原先养尊处优的时候差多少。

可公主婉拒了前来服侍的小沙弥，执意把自己当做寻常尼众，凡事亲力亲为，学做活计。大伙劝了一番，见她坚决，只得由她。很快地，公主学会了打水、煮茶、洗衣、浇花、喂鸟……有时还到后山，与年轻小尼们一道，种些菜蔬。

木香和郑嬷嬷从小服侍她，到底看着心疼，当面不敢违逆，只是总抢着把洗衣和打扫之类的事宜给做完，惹得公主有时忍不住会说她们两句。

木香委屈道：“这些活也不是人人都做，看那住持和监寺，还有住持的几个大弟子，平日都有人服侍，怎么我们公主就使不得了呢？”

公主笑了笑：“我已不是公主，只是一个出家人……旁人做与不做那是旁人，我总归是要好好修行的。”

惜花也笑道：“看弘慧禅师的模样，倒也不把这些活计当做累赘，反像是乐在其中。”

“不是说了么，私下叫我阿婵就是。”公主抿嘴一笑，“……还是你知道我。”

自来了这里，她身上重逾千万斤的担子随之消失一空，身心俱是无比轻快，无论做什么都是饶有兴致、全神贯注。不管是烧水壶嘴里喷出的热雾，还是浇花时花瓣轻轻的抖动，又或是鸟雀啄食完小米后慵懒地梳理羽毛，都让她舒畅、欢喜，不由自主地浮起笑容。

曾经，夜幕降临或是天明到来，都让她更加压抑、惶恐，她只能麻木地挨过去。

如今，朝阳东升还是落日西斜，都让她感到岁月的平和与天地的静美，她从容不迫地欣赏这一切。

而在夜里，月亮也不再冰冷，庭院也不再孤寂，她得以踏踏实实地一觉无梦到天亮。起身后，便有新鲜的花香、清脆的鸟鸣，热情地涌向她，迎接她。

明明宫里花草更多，鸟雀更繁，住在那里却像住在一幅死寂的明艳画图中。

——她终于活过来了。

惜花看在眼里，回以一笑。她为公主高兴。因为她惊喜地发觉，出家对于公主不仅仅是保住性命的无奈之举，还让公主得到了久违的欢喜和自在。

而她自己，此番入庵堂暂时避难，虽仍然生死未卜，却在研读佛经和与公主论道时，渐渐对生死、喜忧、乐苦有了更多的领悟，一颗心逐渐平静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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