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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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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宣瑛派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卯时二刻将钟鸿才这二十年的心血聚集齐。

三大箱东西,小到一枚扳指,大到一身残破的盔甲,薄到一页账本,厚到半册名单,每一件物品每一个名字都是成千上百血泪汇聚而成,令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殿下……”左夏急匆匆入内道,“梅节度使率领两万大军到了州府城,现今驻扎在城外。”

宣瑛蹙眉,放下手中供状,连忙朝府城城墙走去。

祁丹椹跟了上去。

上了城楼,宣瑛居高临下俯瞰。

龚州城外罗列着黑压压规整兵马,梅仁骑在枣红色骏马上,手提着一柄银光闪闪长枪,鲜红如血的枪缨被吹得在空中打旋儿,他鹰隼般锐利眸子桀骜睨着他,那是双久战沙场浸透鲜血的眸光。

梅仁确实没将这个年轻王爷放在眼里。

他年少沙场纵横时,当今龙椅上的那位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眼前这位王爷还不知道在哪儿当孤魂野鬼。

若非他们梅家当年应魏信之恳求,镇守南方,让当今天子无后顾之忧继位,城楼上站着的到底是亲王,还是乱臣贼子可就不一定了。

如今这小子到了他的地盘,不仅不知收敛,带着区区两千亲兵就敢查他的罪状,真是老寿星上吊、赶着投胎!

若是其他人看到梅仁那不敬不屑的目光,或恼怒,厉声斥责,或慑于威严,收敛半分锋芒。

但宣瑛依旧保持着那副目空一切骄傲轻狂神色,他既没有因为对方对他不敬而愤怒,也没有收敛浑身上下那股老子不可一世的王者锋芒。

他居高临下睥睨着黑甲银枪将军,道:“梅节度使怎么率军来此?这龚州城可是有敌军来犯?”

梅仁面上满是不屑,根本没将宣瑛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但嘴上还维持着表面客套礼节:“微臣听闻龚州城发生动乱,于是率军前来平息动乱。”

他说动乱时,宣瑛眉头都不眨。

好似不是他利用灾民发生动乱,之后再攻城的。

梅仁一开始对宣瑛很是不屑,此刻见对方如此坦然,不由得感慨这位年轻王爷的心性果然不一般。

他道:“在路上听闻殿下不光将动乱平息,还将侵吞灾粮草菅人命的官吏抓住,微臣在折返的途中,遇到微臣的妹妹。她悲痛万分找到微臣,告诉微臣有关妹夫与外甥伙同城中富商侵吞灾粮的全过程,就连昔日殿下与祁少卿遇刺,也是他们与山匪所为。微臣听闻家妹的话后,十分震惊,想我梅家家族立于此地上百年,镇守南方数十载,全靠百姓信任与不弃,如今家族中出现这么一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蠹虫,真乃家门不幸。”

宣瑛看梅仁一脸吃屎的神色,就知道他有多不屑于这段话。

他是说给百姓听的,说给那些有心之人听的。

尽管他觉得此话全是废话,但面子工程不得不做。

他问道:“令妹可随节度使前来?”

梅仁这才露出一抹痛色道:“家妹遭遇噩耗,又接二连三赶路,现下已经病倒了。她在昏迷前,已经写下口供,让微臣转交给殿下。”

他将一份供状交给马前卒,那兵卒拿着口供走向城门。

梅仁义正言辞道:“据家妹所言,龚州刺史钟鸿才完全是被王善胁迫,不得已对他们侵吞灾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家的人以及被王家父子诱惑、参与此番事件的梅家旁支,下官均已抓获,任凭殿下处置。”

“梅家发生这样的事令家父痛心疾首,乍闻噩耗,他老人家受不住,病得人事不知,昏迷前特意嘱托微臣要协助殿下将这些害群之马枭首示众,还龚赣两州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微臣斗胆,请殿下为百姓做主。若是殿下不予,微臣身为南方之地的父母官,只能越俎代庖,干涉一下州府政务了。”

大琅王朝采用军政分离管理,各地节度使掌管军事事物,保卫当地与边防安全,不得干涉各州各县政治事物。

他这话直接将所有的罪推给王氏家族以及梅家旁支,为了速战速决给这些人定罪,不惜越过自己的职权,威胁当朝王爷。

祁丹椹知道,梅仁敢这么威胁他们,代表着他已经知道宣瑛手上兵力不足。

当时时间紧迫,宣瑛只与两千王府亲兵取得联系。

否则以他那高调性格,绝不会利用灾民发生动乱,再迅速拿下州府,而是率领着军队,浩浩荡荡从龚州城大门入州府,一路上最好有鲜花相迎。

梅仁确实诚意十足,将王家举族与梅家旁支交出,牺牲一个当地有名的望族,足够宣瑛与祁丹椹交差。

只是,他连自己妹夫外甥、甚至亲族都可以牺牲,却想方设法为钟鸿才开脱,想保全钟鸿才。

若他知道钟鸿才卧薪尝胆二十载,就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该作何感想?

祁丹椹目光不经意间看向宣瑛,道:“我们不能让王家做这代罪羔羊。”

现今梅仁要让王家与梅家旁支做那被牺牲掉的棋子,强制性的让王家认下所有的罪。此事再由祁丹椹与宣瑛执行,就代表着祁丹椹与宣瑛认可这个结果,也就代表着此案定性。

若是他们将来想翻案,无异于承认自己判错大案要案。

不仅大理寺信誉毁于一旦,宣瑛与祁丹椹都要受到牵连,怕是也会成为别人攻讦太子的理由。

更何况一旦案件定性,再想翻案难于上青天。

他们两人都是干刑狱的,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若是祁丹椹与宣瑛不按照梅仁的要求来,那么这两万兵卒就会打着“诛贪官、还百姓公道”的口号,攻入城内。

祁丹椹与宣瑛就会被打成贪官污吏的保护伞,说不定会再次死于暴民手下。

毕竟人都死了,至于给他们定什么罪,不都是梅仁说了算吗?

纵然如此,他们也绝不能妥协。

龚州的这些参天大树生长的太久了,遮住了太多人的阳光,吸走了太多人的养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不能放弃。

宣瑛不置可否道:“按照梁大人的行军速度,明日天亮前会到龚州。纵然是死战,也要守到那时。”

他与两千亲卫汇合后,意识到事情有变,派人拿着一半虎符去找西南护国将军梁大人。

梁大人接到虎符,就立刻派兵增援,只是没想到梅仁来得这么快,还带了这么多人马。

幸好对方不知道钟鸿才已经将所有的罪证交给他们。

否则他早就攻城,毁掉那些罪证。

宣瑛:“本王虽抓住贪官污吏,但灾情紧急,本王与祁少卿忙着赈灾,还未审讯王家父子,那些官吏与部分豪商都关在府衙内。若是要一一审问明白,得花费一番功夫。等审理出结果,传回京都由刑部与大理寺批文,拿到批文才能斩首,反正脑袋在那里,跑不掉的。”

大案要案需要刑部、大理寺批文,批文下达之后,地方才能将人犯斩首。

他大声冲着楼下喊完后,转过头小声问祁丹椹:“你会下棋吗?”

祁丹椹不明所以道:“会一些。”

宣瑛:“教本王。”

祁丹椹狐疑:“?”

琴棋书画是勋爵子弟必学的,宣瑛身为皇室子弟,竟然不会?

宣瑛见祁丹椹满脸犹疑,道:“就民间玩的象棋,你别说你不会?”

祁丹椹明白过来,棋琴书画里面的棋一般都是指代围棋。

虽知道宣瑛脑回路与常人不同,在这兵临城下生死存亡之际,还想着下棋,但他定有用意。

他如实道:“会一些,经常看到村口老乡绅下棋。”

宣瑛道:“快教本王。”

城楼下,梅仁并不知两人在城楼上干什么。

他听到宣瑛那番话,直截了当道:“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何好审问的?殿下与祁少卿都是大理寺的人,大理寺亲自审问的案件,定然不会出错,批文不是现成的吗?”

宣瑛一边同祁丹椹下棋,一边回道:“那可不行,刑部那群逼崽子像怀春少女一般盯着本王?本王都被盯出后遗症了。”

作为曾经刑部的逼崽子,盯宣瑛最紧的祁丹椹擡头瞪了宣瑛一眼。

见梅仁这急不可耐的模样,大概是怕夜长梦多,想速战速决。

若是再逼迫下去,对方可能狗急跳墙,立刻攻城,宣瑛连忙道:“不如这样,让祁少卿辛劳一点,加紧审问,只要拿到口供,本王就将他们当着全龚州百姓的面,斩首示众。如何?”

梅仁与幕僚商量一下,若是没有供状确实难以判罪,就算他们现在将那些人全杀了,也必然给自己留下很多麻烦。

不如就让祁丹椹审问,反正那些废物会招供自己的罪状,绝对不会牵扯到他们梅家。

至于他的妹夫王善外甥王又两个蠢货,他们完全是咎由自取。

这次侵吞灾粮之事,他与他父亲想徐徐图之,只侵吞了三分之一的灾粮。

王善王又这两个蠢货太过贪婪,看到那么多赈灾粮草,想一口吃成胖子。

他们想南方之地,气候温暖,就算遭遇雪灾,也只是一时的。等到过几日雪停了,百姓就有吃的,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于是,他们借由梅家的威名,拉着梅家族亲、士族富商一起。

就连他的师兄钟鸿才也被王善蒙蔽,不得已同意他这么做。

谁知道在他们将灾粮与豪商们瓜分完之后,狂雪纷飞寒风凛冽了半个多月,始终不曾有过好转。

这群蠢货到了此时,却不想着补救,只想着掩盖事实。

不仅坑杀灾民,刺杀钦差,甚至引起朝廷的关注,派了两位王爷前来。

直到朝廷的指令下达,他才知晓龚赣两地发生了什么事儿。

先前他帮他们遮掩,但事到如今,这些人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连累他的师兄。

他的师兄身为龚州刺史,不贪墨不嫖赌,对他们梅家从无二心,若是因此事受到伤害,他一定要将王家的人碾成肉泥。

思及此,他道:“好,那就劳烦祁少卿了。”

祁丹椹道:“不麻烦。”

他行礼道:“那下官先去审讯了。”

宣瑛挥手示意他退下,转而对梅仁道:“城外苦寒,节度使不如先到府衙喝杯暖茶,容祁少卿慢慢审讯。”

梅仁叹口气道:“微臣手下这群兵崽子都是新兵,若是没有微臣看顾,他们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所以微臣就在这里。”

宣瑛知道对方怕城里有诈,也不勉强,派人送了些热茶给梅仁。

梅仁怕下毒,让手底下的人先喝,等手底下的人喝完了,他才喝。

宣瑛也不戳破,保持着东道主的礼节道:“既然如此,等着也无聊,不如就由本王与节度使浅谈一局如何?本王曾听老师提起过梅节度使,说梅节度使虽输给他数局,但棋艺有雄霸之风。本王虽学艺不精,但醉心此道,遇到厉害的人就想讨教几招。”

梅仁狐疑道:“你的老师是?”

宣瑛骄傲自豪,石破天惊道:“江南名士王哲春。”

复又叹息道:“哎,现今世人都知道棋被称为四雅,连小孩子都知道这个棋泛指围棋,名门勋爵均钻研此道。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围棋之道哪儿有象棋之博大精深。”

他的语气不由得愤懑起来:“围棋讲究个攻城略地,象棋却是忠心护主,城池丢了只要有将王在,迟早会夺回来,国家君主没了才是真亡国。可怜象棋只在私下里传播,被称为象戏,要本王说啊,围棋是将士之棋,象棋才是君王之棋。”

大琅王朝的棋泛指围棋,但象棋也在达官显贵与市井中流行,只是属于小众。但亦有不少风流名士钻研热爱此道。

譬如江南风流才子王哲春酷爱象棋胜过围棋。

他曾在市井中邀人下棋,下至稚童,上至老叟,但凡下赢他,均赠百金。

譬如龚州世家大族未来家主、掌一方军权节度使,梅仁。

他父亲梅世在围棋棋道上颇有钻研,被人尊称为棋艺大家。梅仁却是爱玩象棋胜过围棋,曾招收门客都偏向擅长象棋者。

王哲春曾为求敌手,从富庶江南跑到山川险阻的龚州,隐姓埋名给梅仁当门客。

谁知等了几个月,好不容易见到梅仁,又等了几个月,才寻到机会与对方对弈几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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