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言情 > 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 第94章

第94章(1/2)

目录

第94章

一抹浓重的霾霜之色,悄然掠过了常娘的玉容,她颇感惕凛,下意识斜身后撤了半步,放眼望去,四遭皆是腰佩绶刀的铁衣兵卒,他们隐隐朝着她逼近前来,一股沉峻的威慑与重压扑面而来,但又在合适的距离里停驻,常娘忍不住忖度了几番,这些人似乎早已在酒坊之中蛰伏多时,构筑成了一只巨大的罗网,静待她上钩。

其实,教她上钩的话,根本不打紧,她并不畏惧大理寺的酷刑与百般摧折,但她预想之中最坏的情状,已然是发生了,那即是,真正的账簿落入了阮渊陵的手中,这些账册,详实地记录着媵王贪墨洗钱,以及在京郊酒场之中的冶炼火械的种种钱目开支,端的是事无巨细。

被大理寺抓住了命脉,赵瓒之的大计还能成吗?

常娘深深地敛了敛眸心,窃恨自己到底是来迟了一步,错失了良机。

常娘望向了阮渊陵身旁的那几位少年少女,心中掠过了一丝显著的惑意,她晓得这些小鬼乃系阮渊陵的爪牙,也自是无时无刻提防着他们,她带着秋笙去京郊酒场的那一日,便是托人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便是将他们一举一网打尽。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这些少年非但没有尽数落网,反而适时获了救,迎来了援兵与救护,她所经营的这座酒坊,也成了沦陷之地。

常娘自知难逃一劫,但无论如何,她都有些想不通,自己素来是算无遗策,为何偏偏在此回错失了成算?她被秋笙的身份蒙蔽了,这一点,她自识审人不严,她姑且认了,那么,问题来了,为何她托人去将那些少年一网打尽,这些少年偏偏又能逃出生天?

是哪一处关节出了问题?

常娘眸瞳一瞠,骤地想起了什么,她委托去收剿沈云升他们的人,是温善晋,前一阵子,媵王暗中差了内侍去信予她,说温善晋前来投诚于他,为了聊表诚意,媵王吩咐常娘,将这酒坊背后的主家之位,禅让一半的位置给温善晋。常娘当时并没有多想或是深思,只觉媵王颇有手腕,竟是能够策反温善晋,温善晋是曾经的中书门下同平章事,若是这夺嫡之争中,有他的一份助力在,便是形同如虎添翼。

故此,常娘不疑有他,带秋笙去京郊酒场的那一日,她便是去信委托温善晋,说近日牙倌又送了一批人入坊,这一批人当中,必是有阮渊陵安置下来的纸鸢,身份难辨,常娘请他将蛰伏于酒坊之中的钉子给拔掉。

本以为计策可以万无一失,但此番,阮渊陵在酒坊之中所设下的兵防,便是杀了常娘一个措手不及。

沈云升、崔元昭与苏子衿,居然是全须全尾地立在了阮渊陵的身侧,他们都还好好的,并没有被抓。

互为反衬地是,掌事姑姑以及一众后院里的伶人,竟是都相继获擒。

一见及此,常娘太阳xue胀胀地直跳,袖袂之下的纤秀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白皙的手腕之上青筋凸显,因掐紧的力度过大,指尖处隐隐地泛着一丝青白之色。

她望定了阮渊陵,因是气急攻心,面色与唇角,可谓是苍白到了极致,笑意渐渐地冷却了下去,道:“温大人是假意倒戈于殿下,这样一来,取信于殿下,便能掌握酒场酒坊之中的诸般谍报,待情报取走,便以通敌叛国之名义,吩咐大理寺前来收押酒场,是也不是?这可真是一箭三雕之计策,你们可真是好深的机心。”

因是蜷拢过紧,常娘细长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腹的肌肤之中,很快地,便有一丝冷腥且濡湿的血渍,自她的指尖之中,缓缓地淌了出来,滴答滴答,浸湿了袖裾一侧。

酒坊外头处,陡地晃过了一片殷亮如雪的响雷,轰隆轰隆,那从天而降的春雷,俨似一柄脱鞘而出的利刃,以大开大阖之势,将酒坊之中劈裂开了两半,伴随着阵阵风雨的惊鸣,酒坊内蔓延入了一片半明半暗的光线,光影晦暝,将在场的每一张脸,都笼罩得半明半暗,昏晦的光影,剥离了他们的实质,以至于他们变得面容朦胧,徒剩下了一片半虚半实的轮廓剪影。

外端的那一场瓢泼沛雨,陆陆续续地落了下来,天与云与地,上下皆是被罩入了浓重的雨意之中,檐雨如注,凛风敲窗,案台处的烛火不安地扭来扭去,气氛逐渐变得剑拔弩张。

常娘自知抵不过阮渊陵的兵马,本欲咬舌自尽,但阮渊陵快了她整整数步,赶在她自尽以前,一记沉腕推肘,不偏不倚地戳住了她的定身xue。

常娘一霎地便是动弹不得,容色半是苍冷,半是窘迫,遂是极为恼恨地剜了阮渊陵一眼,眸底溢出了浓郁的弑气,仿佛只消她能够动弹了,便能提刀将阮渊陵千刀万剐似的。

阮渊陵看懂了常娘眼神里的幽怨、绝望以及坚执。

常娘的来历,他自当是一清二楚的,早在数月以前,他便是遣人密查过了她的身份以及底细,一年前,大邺与金国在元祐城交战,城内一度沦陷,百姓流离失所,常娘便是其中之一,她丈夫充军死战,剩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然死于兵燹,儿子目下寄居于幽州的漏泽园。这一座漏泽园,是媵王在幽州任为刺史时督办筑建的,是为流离失所的百姓提供一个栖歇之所,使得老有所养,壮有所用,幼有所长。

不消说,在常娘眼中,媵王是她此生的再造恩人,她甘愿唯他马首是瞻,誓死效忠,死生相随。

阮渊陵并不同常娘多话,吩咐周廉等人将酒坊抄下,常娘、掌事姑姑等人皆是被带回大理寺提审。

因是有重兵把守,大理寺抄酒坊内外之时,并无百姓上前围观,众人都没有这个胆儿,也不敢贸自论议些甚么。

宋仁训与孟德繁,俱是京圈之中颇有名位的太子爷,称得上是常氏酒坊的常客,动辄挥斥百银千金的那种,他们近两日夜夜来谒酒坊,都是扑了个空,既是不能见到日思夜想的秋笙秋娘子,亦是不能见着常娘,心中早存了一些微词,今次不惜冒着骤雨复谒酒坊,却是惊诧地见着这般一幕——

大理寺的兵卒里三围外三围,抄了整座酒坊,衣冠肃正的大理寺卿阮大人,率人扣押住了常娘,以及后院的十余位伶人,常娘不复往日的容光,造相怨戚,眉眼具有戾冷之气,与寻常斡旋于众宾客之间的佳人,有着霄壤之别。雨水打湿了女子鸦黑的鬓发,雨丝顺着额庭滑落了下去,渗透在了她的玉容之上,琼玉般剔透的五官,原是匀抹着薄薄的铅粉,此刻教雨水慢慢洗濯了过去,铅粉如锈漆般,从脸上剥落,露出了她质朴干瘪的一张面靥。

没了铅华的遮掩,女子的眼角堆砌着的细纹,藏也藏不住,这是一张备受岁月摧残与压迫的面容,一寸一肌俱是蹉跎的风霜,是教人生怜的。

不由教人想起了一句诗,『最是人情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宋仁训与孟德繁见状,整个人俱是懵然了,忙遣随扈上前去打探具体的情状,想知晓常娘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咎,究竟是犯了多大的事儿,竟是要动用大理寺泰半的兵力,此外,除了常娘,为何连秋笙竟是也不见了踪影?

诸多的疑绪,纷纷扰扰地席卷上了心头,宋仁训与孟德繁二人,俱是百思不得其解,急于解惑。

那些随扈,囿于阮渊陵的威严,只得避其锋芒,转而去相询周廉,周廉使得那两位随扈是宋家与孟家的,自是也不好对擡罪,只得言简意赅地道:“常娘涉嫌了一桩朝廷大案,大理寺目下是奉公行事,还望两位少爷避让一下,免得牵涉入此案之中。”

随扈们听罢,急急返身禀命,宋仁训与孟德繁听得可谓是一头雾水,常娘居然与一桩朝廷大案休戚相关?她一个沽酒妇,人微且言轻,能与大案有什么牵涉?再说了,这一桩朝廷大案,具体又是什么?什么样的大案,能让大理寺如此大动干戈,还让寺卿亲自出马?

宋仁训与孟德繁再度遣随扈去探探口风,结果,那两位随扈吃了一鼻子冷灰,估摸着是探口风时,迎面撞上了大理寺的寺卿,结果被寺卿不留情面地训斥了一通,两位随扈灰头土脸地踅返回来,对自家的主子摇了摇头,万分为难地道:“寺卿大人说了,这朝廷要案,事关国是,牵涉人员深广,因此不可对外透露分毫。”

居然是事关国是?

宋仁训与孟德繁俱是震骇不已,常娘究竟是犯了什么事,与什么样的案子有了纠葛,竟是会牵系大邺的国情?

但这一点,大家都不敢再冒进地去问。

“那秋笙秋娘子呢?”宋仁训的一颗心怦然地跳着,急切地问道,“她也是犯了事儿么?怎的没有见到她的人儿?”

秋笙的事体,俩随扈自当是更为不知情了,一问的话,简直是就是三不知。

宋仁训的一颗心,如被闷油来回滚煎而过,在过去的十余日里,他的三魂六魄,都一整个吊在了秋笙身上,他甘愿为她日掷千金,只盼能换得她的一次回眸。前几夜,他差点要得到秋笙的人儿了,孰料,常娘却是同他说,要等明日。宋仁训不知自己等了这个『明日』多久,一直苦苦等着了今日,讵料,却是等来了这般一个结果。

这让宋仁训颇为惴惴不安,孟德繁也不比他好上多少,整个人的容色都是阴沉沉的,但面对眼下的这般情状,他们无论怎么补救,也都是无济于事,只能暂先认栽了。

话回这头,沈云升、崔元昭与苏子衿,他们将账簿上交给了阮渊陵以后,开始担心酒场里头的事情,正思忖间,却听见一阵马蹄声碎,远处有数匹鬃马驰骋而来,待趋近了,沈云升他们逐渐看清了马背上的人,是魏耷、庞礼臣。吕祖迁和杨淳!

苏子衿心神一动:“是他们,他们回来了!”

崔元昭往那一群少年之中,深深看了一眼,最终,视线定格在了吕祖迁身上,她凝了凝眸心,冥冥之中,眼波变得盈盈润润,透着几分淋漓水色,但她不动声色地撇开了视线,以纤指掩着鼻梁,鼻腔莫名泛着一丝酸涩的湿意。

崔元昭垂敛着双眸,嗓音透着一丝稍重的水汽,慢声道:“他们能回来就好。”

沈云升很快发觉了事态不太对劲:“慢着,怎么没有见到温廷安与温廷舜?”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