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大小姐(3)(1/2)
她是大小姐(3)
苏瑶当时怎么也想不明白什么叫不尊重人。
就如现在,她坐在车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巴桑突然一下睡着了。
该不会是故意放她跑的吧?
高铁里的冷气四溢。
车停了。这一次停的好像是一个多条铁路穿过的大站,停站时间高达二十分钟。苏瑶坐在只有两排的车座上,和一个沙省来的大哥聊天。
算了,先不想巴桑多吉为什么睡着了,先想想别的事情吧。
先说点好的,这一次逃跑遇到的都是好人。
司机师傅很好,告诉她家在哪里。
旁边这个大哥也很好,一直和她说话,还给她买水和买吃的,夸她很漂亮。
路上还遇到了一些人,全是好人,好到不正常。
苏瑶心中莫名警惕。
太顺利了,顺利到她自己都开始怀疑一切。
这一切都好像幻影,好像一会儿就有人戳破。所以苏瑶不敢在路途中和任何人多倾诉,哪怕是这个大哥在她面前掏心掏肺,她也只会回应只言片语。
很快,这个沙省大哥都不说话了,苏瑶也心生安全感了。
但这种安全很快被打破了。
“您好,”下站的人赶走,乘务员就过来了。“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苏瑶不明所以地递了过去。
乘务员拿着身份证,一直在看,看得她心里发毛。
苏瑶愣不禁回忆起自己去买票的经过。
作为一个不知道密码,也不会线上买票的人,只能去车站线下买票。因为排队买票的人好多,她跑去看自助机了。
自助机没办法收现金。
还是一个大姨帮助了她,她们俩一手现金一手帮线上购票走的交易。
是不是那个大姨给她点错地方了?
苏瑶惴惴不安地盯着乘务员,生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结果她说:“好了没事了。”
她松了口气。
苏瑶就这么一直提心吊胆地坐着车,终于,一片漆黑后是璀璨星光。
前方到达终点站,云深。
一排一排的人都站了起来,开始拿起行李。苏瑶的东西少,只有一个钱包,她也装模作样地收拾着空气,接着混在人群中走掉。
出站后,才是一片堪比东方夜明珠的灯火。
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和白天一样亮,甚至更闪,简直要眩晕在这一片白亮之中。
这是一座崭新到仿佛是新建的城市。
无数的人奔来到这座城市里,又无数人离去,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挣钱!
砰地一下,苏瑶的肩被撞了一下。
来人匆忙地说了声抱歉,是略乡音的普通话。河南话、河北话、湖南话、湖北话、东北话……无数种口音往耳里钻,没有人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座城市就是一所地处广东,但没一处和广东有关系的城市,是一块中央飞地。
这是一所由外地人建起来的城市。
这里不看你的年龄、工作、能力乃至遭遇,大家只看你有多少钱。
他们脚步匆匆地为生计而奔波,最终让你也被感染,投入到无休无尽地挣钱当中去。
钱是源动力,而这座城市犹如源源不断的金库。
苏瑶站在白闪闪的车站出口。
但她现在面临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所城市是很有钱,可她口袋里是一分都没了。北方到南方的八个小时穿梭快车,代价就是一千零三十八块。
苏瑶是翻空了钱包才找到这么多的。
女性的优势本该可以问大姨借的,但她莫名其妙开不了口。
说不来任何求人的话。
所幸是有这么多钱买票,要不然得坐二十八个小时。
一个中年男子突然冒出来:“靓女,你去哪里?我开车送你喔。”
苏瑶惊奇地瞧了一眼。
因为在巴桑身边连个公蚂蚁都见不到,她报了一个地名:“小梅沙。”
他听了嘟哝一句太远。
苏瑶叫住:“不用你送,去哪儿一般多少钱?”
中年男子想了想,比了一个数:“两百,比较远你还得给我加油费。”
苏瑶摆了摆手,反正她也是随便问问。
中年男子刚离开,她又开口:“那坐地铁的话一般要多少钱呢?”
这次换中年男子摆手走了。
苏瑶也没想继续问了,反正她口袋里是一个子儿都没有。
问了也白费。
她现在是又饥又累,屁.股还坐得疼。想了一圈,还是先出站,脑子里隐隐约约出现了好几个可以免费吃饭的地方。
比如说,买衣服可以等着吃甜品,去赌.场会有专人送饭。
太阳蛋用勺子压下来会有蛋液流进饭粒里。
她越想越饿,朝着牌子的指示出站。
刚刷出站,一个男的远远瞧见她便过来了,他凑得苏瑶很近,鼻尖几乎都快点到脸上。
苏瑶往后退一步,现在让人坐车揽客得好让人不适。
刚要骂人,那个痤疮对比了一下手中照片:“你先等一下,千万别跑啊。”
苏瑶莫名其妙地蹙着眉。
她真站在原地,好像在等对方在弄什么花样,那个痤疮跑到了很远停着车的路边,拉出来了一个背影熟悉的男人。
男人生得很高大,像一棵大树,能带给人源源不断的安全感。
苏瑶一眼就认出来了人:“巴桑多吉!”
太好了,她不用想了,在巴桑多吉身边会有饭吃。
长得像大小姐真好。
于是不用痤疮过来找人,苏瑶自己就跑过去了,她边挥手边跑,甚至一把抱住了男人。抱完后,她松手,大大方方地摊出手掌:“我要吃饭。”
“等一下,”男人先给痤疮扫钱,才和她说。“把包和身份证先给我。”
苏瑶不情不愿地递给他。
她眼巴巴地盯着那些东西,脑子里活得很,想着吃完饭就拿回来。
男人默不作声地扫了她一眼。
苏瑶一瞬有了诡计戳破感,她干笑着说:“为什么每个地方都有好多人给你做事啊,他们都是你的仆人吗?”
痤疮闻声看了她一眼,转账结束,才开口:“我不是仆人,我是暑假工。”
钱到手了也不怕得罪人。
他瞪了苏瑶一眼,扫码了一辆自行车骑走了。
“你说话别太难听,”巴桑敲了敲她脑袋,责怪,“见到一个做事的就说仆人,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仆人?我和他们是雇佣关系,我给钱,他们做事。”
他强调,“我们是平等的雇佣关系。”
身后的是一辆黑色的加长车,座椅是星光底下的橙黄色。
苏瑶一边上车一边问:“为什么你总找到这么多暑假工?”
“因为学生放暑假了,”他耐心解释,“满十六岁了想出来找点活儿干,刚好老板也缺人也有需求呗,他们一般人多钱还不用给太多。”
是兼职,也可以全职,不用给五险一金学生的工钱还可以克扣。
学生一般不懂劳动法,而且人多的要命,随时可以换人。
特别是每年暑假时期的珠三角,人多得不值钱,世界工厂东莞的工价都拉到十二块一小时了。
不算加班,正常十个小时工作制,月休两天,也才三千三百六十。正常工价二十五块一小时的时候,一个月起码是七千。
“央拉也是暑假工,”苏瑶若有所思。“你给他们开多少啊?”
巴桑稍微提了一嘴:“找人一百,找到人一千。”
他感觉开得挺多,刚才看周围奶茶店招聘启事是十五块一小时,一堆人上去应聘。
之前工价可能开得高点,现在快接近暑期末尾了不好找。
苏瑶说不出话来。
所以,她也是暑假工吗?
也是他在街上随便找的,便宜又好用的劳动力之一吗?
苏瑶一直不明白她的具体身份,但她从不怀疑。
因为巴桑多吉对找人用人这方面是有一个心得的,他总是能找到一大堆有需求的人来满足他的需求,走到哪儿,哪儿的人就和他认识并熟悉。
仿佛所有人都成了资源,大大小小,而他手中握着最多的一部分。
所以,他和谁都认识,谁都交好,那些被吸引过来的人贪婪地渴求开出来的奖励。
他吝啬地掰了其中一小块的一小块。
在苏瑶身上,他是要找一个会画画、工钱低的人。
那苏瑶呢?她被吸引过来的需求是什么?是他所说的卖身葬弟吗。
车子慢慢地在市区内滑行,一直没人说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