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1/2）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随便问问？

裴丞陵眸色黯了一黯，眸底霾色渐深，掩在袖裾之下的手，拇指与食指交互摩挲了一番。他特地留了一个心眼，方才宋枕玉问的那个人，是江南人，姓梁，似乎还是今岁参加春闱的举子，他窃自记下这些信息点，伺机去信给崔珩，吩咐他遣皇城司去查。

此人，大抵也是宋枕玉的老乡罢，同朱元晦、溥仪、阿甘一样，不过，从未有这般一个人，教裴丞陵心生一种浓重的惕凛之心，甚或是，他生出了一种敌意。

直觉告诉裴丞陵，这个梁姓之人，目前仍在长安城内，可他目下偏偏寻不出关于这个人的具体所在，因为裴丞陵手头上所掌握的信息，委实是太少了。裴丞陵也不想打草惊蛇，不欲让给宋枕玉知晓他在查这个梁姓之人。

裴丞陵目前所能掌握的线索，便是此人数日前去过一趟樊楼茶亭，并且，此人与那位掌饬红案的师傅有私交，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裴丞陵思绪渐缓回拢，细致地端详女郎容色，没在南方举子名录之中听谈到梁姓之人，她的神态似乎有些黯然？

玉娘可是在忧心那个人？

裴丞陵心中酸妒之意益浓，一股滞重沉疴的辛涩之气，盘亘在胸腔之中，晦暗秾纤的鸦睫垂敛而下，露出了原石一般的漆色瞳仁，浅绒绒的眼睑在卧蚕处聚拢出了一道深色翳影，眼神锐冷且戾气深重，甚至是有一腔浓重的弑意，正在风起云涌。

不过，在宋枕玉面前，裴丞陵将这些思绪掩藏得非常好，他目下的容色，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这厢，宋枕玉隐约能觉察到裴丞陵的思绪，他看起来很是低落的样子，臊眉耷眼的。

是在担忧自己能否高中么？

宋枕玉是挺能理解好学生心理的，在放榜之前，哪怕无事可做，但心神亦是会特别绷紧，食之无味，寝不安席，在目下的光景当中，她便是在小世子身上看到了这些征象。

宋枕玉失笑，若是裴丞陵考不好的话，那么，偌大的长安城内，也必定是没有人能够真正考好的。

毕竟，她的小世子，可是在关中书院当中连得了十二甲的人，不论是经义，还是策论，他皆是掌握得极好。

宋枕玉对裴丞陵有信心。

因于此，她很轻很轻地抚了抚裴丞陵的脑袋，温声道：“在我的心目当中，小世子是最棒的，我对你有信心噢。”

搁放在以前，裴丞陵定是会心旌摇摇，颇感蕴藉，但在今时今刻，他心中升起一丝黯淡与酸楚，心道：“骗子。”

骗子。

大骗子。

裴丞陵低垂下眼睫，黯然地作想道。

在宋枕玉的心目当中，她最看好的人，应该是那个梁姓之人罢？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寻柴溪，问那个姓梁的下落罢？

哼。

裴丞陵也不太想再让宋枕玉摸他的脑袋了。

免得她一直以为他是个不成熟的小孩。

甫思及此，比及宋枕玉的纤纤素手，再度伸过来之时，裴丞陵遂是微微侧首，避开了宋枕玉的抚触。

——「小世子避开了自己摸头的动作」。

宋枕玉稍稍怔然。

她在小世子的面容上，发现了一丝疏离的思绪。

这是她的错觉么？

为何小世子不愿意让她摸头了呢？

宋枕玉委实想不通这种思绪，要晓得，在畴昔的光景里，裴丞陵可是一直都愿意让她摸头的啊。

为什么今朝竟是不愿了呢？

是他不喜欢被摸头了么？

可是，在过去的诸多时节里，他都是愿意给她摸的啊。

莫非是因为这小世子觉得自己长大了，所以需要她像对待大人一样，对待他么？

宋枕玉心中忍不住低叹了一口气，她还是觉得以前的小世子，比较可爱一点。

至少那个时候他愿意让她摸摸头啊。

宋枕玉的心底，虽谈不上失落，但心中还是得出了一种喟叹，裴丞陵好像不再像以前那般亲近自己了。

这大抵是心中藏着事儿罢。

两人各怀心思，但又不相互坦明。

段苓本是局外人，这也不免瞧出了一丝端倪，有些话，不好当着明面问，私底下，寻柴溪问道：“主子与世子爷之间，可是有什么纠葛？”

柴溪挠了挠首，道：“要说纠葛的话，似乎还挺多的……”

她本欲将情书这一桩事体说出来，吴钩适时止住了她：“柴溪。”

柴溪是个识人眼色的，很快明白吴钩的意思了，当下及时止住了口，摇了摇首，道：“不过，这些都是家务事，我也不好妄嚼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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